楚云梨掏出了一个银角子:“用这个吧!”
老人讶然:“你……”
胡雨娘面馆生意好,去吃的人大半都是力工,在场的这些人中不少人都认识她。
“胡娘子心善,狗癞前两天刚偷了她……”
离开院子,楚云梨心情颇为沉重,回到了面馆后睡了一晚。翌日中午,她又带着面去了大牢。
这一回,她没去探望罗安香,而是直接走到了狗癞面前。
狗癞昨天吃了一碗面,心里清楚那面不是给他准备的,没想到今儿还有。他本就喜欢占便宜,见面递过来,他也不多问,顺手接过就开吃。
楚云梨看他狼吞虎咽:“昨天我去你家了。”
狗癞没反应,吃得飞快。
“我敲了半天门,你家没人应声。”
狗癞含糊道:“我娘要在外面找东西吃,白天都没人在家。”
楚云梨继续道:“我见敲不开门,便从边上跨了进去。然后,我推开了你娘的房门,屋中有人。”
狗癞不以为然:“那大概是我娘不想开门。”
楚云梨声音低了下来:“她趴在地上,头上有血迹,浑身僵硬,已经没气了。”
闻言,狗癞狼吞虎咽地动作一顿,豁然抬头,口中还含着一嘴面,瞪大了眼道:“不可能!”
随着他说话,口中的面也落了下来。
“就是如此。”楚云梨面色淡淡:“她额头上一个血洞,周围的人都说她可能是从床上摔下来受了伤,又因为身边没人,才会如此。”
狗癞面吃不下去了,眼泪不知不觉落了满脸。他伸手抹了一把,本就脏污的脸愈发花了。
“不可能……”
楚云梨继续道:“有个年长的老人说让大家凑银子帮她买棺材,我给了六钱。”
若是薄棺,六钱足够了。
狗癞又抹了一把脸,磕了个头,哽咽道:“多谢!”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面,扬声喊:“大哥,麻烦你帮我通禀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大人。”
他看向楚云梨,双眼血红:“我不信从床上摔下来能把人摔死,我娘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他揪着杂草一样头发:“爹,你说得果然没错,我就是个混账,早晚会害死我娘,我是个畜牲……”
楚云梨昨日就听说过,狗癞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干,可就是不干正事,为此没少挨他爹的揍。彼时,他娘会护着他,不过,他爹也是被他气死后,他娘也不管他了。
大人很快就让人来提狗癞过去,楚云梨刚准备离开,也被请了过去。
因为狗癞偷东西这事上,她是苦主,若是狗癞想要翻供,肯定得告知她。
翻供是大人以为的。狗癞并没有想翻供,磕头后,直接就把赵解让他做的事说了。
“大人明察,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银子。”
大人皱眉:“那他给你的谢银呢?”
狗癞眼圈泛红:“我埋在我娘床底下了。”
他家的房子没铺青石板,是坑坑洼洼的泥地,虽然踩得结实,可要是挖,还是能挖开的。
大人派人去挖,很快就找出来了二两银子。
于是,大人抓来了赵解。
赵解身上还有伤,走路时佝偻着身子,进了屋中看到楚云梨也在,心里开始不安。上前行礼:“不知大人找我……”
“跪下!”大人怒斥:“狗癞招认,他会翻墙偷东西是被你指使,你想让他欺辱胡雨娘,借机英雄救美赢得佳人芳心。是也不是?”
“不是!”
这种事怎么能承认?
大人将二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你给的谢礼,你如何解释?”
赵解急忙摇头:“我没见过这银子。”
一问三不知。
狗癞死死瞪着他,磕头道:“大人,之前我没说实话,是他用我娘威胁我,我娘已经没了,是摔死的,肯定是他害的!”
赵解讶然:“你娘出事了?”
“你装什么?”狗癞崩溃大叫:“你刚用我娘威胁我,紧接着我娘就出了事,不是你是谁?”他再次磕头:“大人,求您还我娘一个公道!”
赵解这一下真的急了,卷入人命官司,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偿命的。他也行礼:“我从未害人性命,求大人明察。我可对天发誓。”
楚云梨站在一旁,冷眼看赵解慌乱地辩解。闲闲道:“发誓若是有用,还要衙门做甚?”
赵解:“……”
他一脸愤怒:“雨娘,我对你一片赤诚,不求你有所回应,你也别落井下石啊!这世上任何一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被善待,你在做何?”
“真挚?”楚云梨满脸嘲讽:“你可别侮辱这词。你让人半夜翻墙进门想要侮辱于我,借此欺骗我的感激,哪里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