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大人脸色黑沉沉的,吩咐道:“去把她带回来。”
周氏早在看到楚云梨回头进公堂时心里开始忐忑,越想越怕,她带着一家人飞快往外走。
可惜,还没走出那条街,就被衙差追上。然后,又被带回了公堂。
方才周氏说这些话纯粹是为了泄愤,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听到的人不少,她辩无可辩,官员也要名声,尤其怕以讹传讹。
但凡发现有人攀扯官员名声,都会严惩。
这一次也一样,大人见有人作证,不顾周氏讨饶,直接把人下了大狱,关上一年再说。
赵家人:“……”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都出了公堂了,不过说几句话泄愤,结果又填进去一个。
再一次出门,全家人一个字不敢多说,脚下匆匆,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楚云梨本来心情沉重,闹了这一场后,轻松了一点。回到面馆,里面人声鼎沸,客人拼桌坐着,正等着吃面。
看到她回来,好些人都已经听说了公堂上发生的事,还有不少人安慰。
其实呢,力工大半都会做饭,胡家面馆的价钱他们心里清楚,赚不了多少银子。最近胡娘子还经常送咸菜,赚得就更少。
所以,对着楚云梨,许多人都真切地希望她好好的。
一来是感激,二来也是为了自己,如果胡家面馆关了,他们上哪儿去吃这么便宜又管饱的饭?
卤肉生意实在好,楚云梨盘下了隔壁的铺子,将卤肉分了出去,城里不少客栈酒楼都会过来拿。于是,楚云梨自己开始养猪,请的人都是城外那些缺手断脚的乞丐。
总之,只要愿意干活的人,都能在她那里找到一口饭吃。
有卤肉盈利撑着,楚云梨的面随时管够,因为两边一叠加,她还有得赚。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面。其余食肆的生意也不错。
除了赵家外,楚云梨还指点过其余食肆中的厨子,菜色味道好了,食肆只要能够让力工吃饱饭,都是有得赚的。
码头上天天都忙,一条街上整天都有力工来来去去。
这其中,生意最差的就是赵家食肆。
其实,赵进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他杀人的事情一出,赵家食肆的生意瞬间去了大半,加上赵家人还没能反应过来食客骤减,备了许多菜。
天气炎热,菜放在那里是会烂的。赵家本就精打细算,菜烂了也舍不得扔。炒出来后,味道自然不好。
有那闻不了味儿的人找赵家人理论,无果后不想付账,赵家生意本就不好,哪里肯依?
最后,食客付账悻悻而去。自然也没有下一次了。
当然了,码头上吃饭的人中,更多的是比赵家还要精打细算的力工,眼看菜不能退也换不了,便咬牙吃了……然后,就闹了肚子。
闹肚子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看大夫够快,两副药下去自然会痊愈。
但是,力工是天天要干活的,生病了自然要耽搁。本来就是在赵家食肆吃出了毛病,当然要找他们讨个公道。
吃出毛病的人足有七八人,围在赵家食肆门口吵吵闹闹。
李氏站在门口,叉腰道:“你们忙起来都是乱吃,那河里的水都敢喝,谁知道你们在哪吃出的毛病?我们赵家可不当这冤大头!”
力工们见状,嚷嚷着要报官。
李氏不吃这套:“去啊!如果大人能肯定你们是在我们这儿吃出的毛病让我们赔,我们肯定赔!”
力工们都是从远地方赶来扛货的人,只想平平安安赚点银子养家,哪儿敢去报官?
最后,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也被许多人看在眼中。那次之后,赵家的生意越来越差。
于是,便开始互相埋怨。
李氏是大嫂,如今周氏不在,都说长嫂如母,加上曾经赵进在时,一家子都是听他们夫妻的。
所以,李氏颇为自傲。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和对面食肆中人满为患的区别,饶是二媳妇柳氏是个温柔的,也忍不住道:“大嫂那天该温柔些,做生意和气生财,你和客人吵架,能有什么好结果?再说,我们那日炒出去的菜确实有些毛病,他们闹肚子要些赔偿,本也应该……”
李氏颐指气使惯了,哪儿听得了这话,当即怒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天你躲什么?你自己为何不上前?现在知道来指责我,你若是想赔,自己站出去赔啊!”
柳氏被吼了一通,颇觉得委屈,忍不住开始翻旧账:“要不是因为大哥,我们铺子何至于此?”
李氏还觉得委屈呢:“要不是爹娘宠着三弟,三弟又想要算计人家寡妇,怎会牵连你大哥?你大哥若是在,我们铺子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赵父闻言:“明明是老大自己无法无天。杀人的事都敢做……”
这些日子,铺子里生意越来越差,李氏脾气也不好:“子不教父之过,夫君那样,还不是你们教的?”
赵父气得胸口起伏,余光瞥见二儿子满脸漠然,心下明白,他这是怪上家里人了,当机立断道:“分家!”
他说分家,没人反驳。
李氏想带着孩子改嫁,二儿子夫妻俩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一家人看似合在一起,其实早已离心。
半个月后,赵家卖了铺子,分完了家,各奔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