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康健的活着,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邰二鱼今早上进货,此时才赶过来,看到院子里吵得跟乌眼鸡似的母女,急忙劝:“娘,别生气。”
又斥邰大鱼:“大姐,你得分清里外,妹夫再亲,还能亲得过咱们母女?你可不能为了外人让娘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邰大鱼面色一言难尽:“我是为了三妹好。这以后他们夫妻和好了,回想起现在的事,肯定会后悔。”
“和好不了了。”邰二鱼说着话,余光偷瞄楚云梨神情:“大姐,你少操闲心……”
邰大鱼差点气疯,又一个人说她闲,这要不是自己妹妹和妹夫她才懒得管。当即拂袖而去。
邰二鱼家里挺忙,眼看母亲和妹妹没有伤心,也不像是多生气,没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外头的高明怀从还没过午就开始跪,渐渐日头升高,又缓缓落下。听故事的人都换了好几波,他跪得膝盖生疼,嗓子也哑了,到夕阳西下时,频频回头看大门。
终于,高明怀忍不住了,一步一挪的去敲大门。
他得好好问问,若是邰三鱼没有让他进门,那么,肯定是诓他的。那他就没必要再跪,赶紧想别的辙。
大门很快打开,邰母站在门口。
高明怀勉强扯出一抹笑,干裂的嘴唇一扯,立刻冒出了血丝:“娘,三鱼呢?”
邰母看到他这副惨状,并不觉得可怜。实在是这男人骗得女儿那么惨,拿着女儿的银子在外养着野女人野孩子,她实在可怜不起来。
“走了。”
听到这平平淡淡的两个字,高明怀瞪大了眼:“我在这里道歉,她去了哪儿?”又探头往院子里瞧:“娘,我都如三鱼所说,跪了一日也说了一日。她应该消气了吧?您能给我一口水吗?”
邰母摇头:“家里的水刚好喝完了。”
高明怀:“……”胡说!
邰家后院就有一口井,哪怕遇上干旱的年头也没有彻底干过,别人家没水他信。邰家怎会没水?
看来,邰家还没原谅他啊!
他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三鱼去了哪儿?有说何时回来吗?”
“去了隔壁县城进货。”邰母随口道。
这话于高明怀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带着伤跪了一日的他,纯粹是想着妻子会原谅他的事拎着一口气。
他眼前一黑,扶住门稳住身子:“何时会回来?”
“没说。多则半月,少则三五日吧!”邰母看着他的惨状,心里畅快,继续扎刀:“对了,你也别回去。三鱼走的时候顺便把英子也带上了,说让她见见世面。”
本来打算先回家让女儿把自己放进门的高明怀听到这话,脚下一软,晕倒在地。
这一次是真晕。
邰母喊了两声,又踢了一脚,见他始终没动静,摇摇头关上了门。
外面种人很不能理解,高明怀都这么惨了,又真心忏悔。邰家如此……忒得理不饶人了。
邰母刚关上门,就听到外头有人指责,她立刻打开,看着口沫横飞的妇人:“你可怜他,那你把他带回去伺候啊!”
妇人:“……”
这人都伤成这样了,带回去先得看大夫,还得养伤很久的伤。不提伺候需要精力,买药也需要银子。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又有些理解邰家的做法了。
邰母见不是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大半的人还是讲道理的,缓和了语气道:“他过得风光的时候在外头养着女人,没道理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回来让我女儿伺候啊!我女儿招谁惹谁了?”
临关门前,她强调道:“你们谁要是看不惯,直接把人带回去照顾。可要是再说我狠心,我可是要骂人的。”
语罢,关上了门。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让他们看个热闹可以,可这照顾人……还是算了吧?
这家的病人那是没法子推脱不了,外头的人弄回去养着,再蠢的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天上暗下,门口众人散去,独留下高明怀躺在那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高明怀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了灿烂的日光。激得他根本睁不开眼,他抬手想要用手背挡着日光,刚一动弹,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痛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就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
高明怀侧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和人来人往的大街,没有人为他驻足停留。只偶尔有人指点几句,看到他醒了,那些人还多瞧了一眼。
高明怀心情复杂无比,肚子饿得咕咕叫,都开始痛了。
他想喝水,开口只觉得舌头都不会动了。一出声,察觉声音沙哑无比,根本也吼不出。
到底还是有人凑上前来:“高东家,你躺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
这是心软的善心人。
高明怀苦笑了下:“我想去医馆……可我没有……”
银子二字说得极低。那人却还是听明白了,当下一脸为难:“你让我搭把手送你去医馆还行银子……我是没有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老,还等着我赚银子回去养活呢。”
真要是借,不是挤不出来。
问题是现在他这副惨样,根本也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