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夫妻不太愿意,不过,他们知道的时候,婚事已经定下,由不得他们拒绝。只能在养女出嫁时,多备上一些嫁妆,期待着养女的婆婆看在嫁妆的份上善待一二。
李安娘嫁人之后,日子确实过得苦。想要回娘家都得婆婆允许,想要回养父母家就更难了。
李家夫妻本来就是三十岁还没有孩子才领回了她,在她成亲后不久,夫妻俩先后病重而去。剩下的弟弟李安平独自过日子。
李安平成亲之后,得了一个女儿。可好景不长,他也生了病,陆陆续续病了几年,家里的银子被花了个精光,还是没能救回。
等人一走,弟媳立刻改嫁,却没有带走女儿。
李安娘被养父母养大,如何能看得他们唯一的后辈无所倚仗?
于是,便去把人接了回来。
可惜,夫家不愿意多养一个拖油瓶。
这已经是李安娘把人接回来的半年后,本来被亲娘养的圆润的小姑娘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姑姑,你在哪儿?”
听到小姑娘的喊声,楚云梨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走出树林。
“姑姑,我们快去洗吧!都快到做饭的时辰了,一会儿他们干活回来,又要骂人了。”小姑娘急得眼圈通红:“姑父之前说,要是干不完活,他不会放过你。”她擦了一把眼泪:“姑父要是打你,你可要记得躲。”
楚云梨:“……”
看着面前吓得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她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别哭,别害怕。”
小姑娘名软软,闻言,眼泪落得更凶:“姑姑……我怕……”
楚云梨一边哄,一边把人拉回了河边:“没事,我们先洗衣。”
她把衣衫放在水里投了下,不管有没有洗干净就装回了盆中往村里走。
李软软面色一言难尽:“姑姑,你这就洗干净了吗?”
楚云梨点头:“要是觉得不干净,他们就自己来洗。”
李软软迟疑着道:“可是,他们会骂你的。”
“不要紧。”
李软软:“……”怎么会不要紧?
姑侄两人回到村里,家家户户房顶上都冒着炊烟,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一进门,李软软就道:“姑姑,你先晾衣衫,我去抱柴火。”
楚云梨把盆一丢,也没想晾衣裳,正在挽袖子呢,屋中就出来一个身着细布衣裙的女子。
这边是郊外,村里所有的人都在地里刨食,哪怕是妇人,也没有衣裙穿,都穿着利落的衣衫和裤子。
面前这个肌肤白皙的姑娘,明显就是不干活的。看到她后,很是不耐烦:“三嫂,你明明说要帮我缝衣的,这么久才回来,何时才得空?”
楚云梨瞅她一眼后收回视线,继续挽袖子。“没空,你自己缝吧!”
周玉儿呆住:“你这是什么话?”
三嫂性子软,从来没有这样冷淡过。
楚云梨不看她:“对了,我得去祭拜一下我爹娘和弟弟,午饭来不及做,一会儿你跟你娘说一声。”
周玉儿:“……”这胆子忒肥了。
还有,什么叫你娘?
“三嫂,一会儿娘会生气的。”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大家都去祭拜,大嫂二嫂今天都回娘家了,我也回去一趟,有何不可?”
语罢,拉着抱着柴火出来已经呆住的李软软回了屋子。
先是换了衣衫,又从床底下的匣子里翻出了李安娘的私房。其实就是当年李家夫妻在她出嫁时陪嫁的压箱底银子。
姑侄两人出门,李软软试探着问:“姑姑,我们要不要带表哥?”
她口中的表哥,是李安娘的儿子周奇志,今年七岁,正是调皮的年纪,此时应该在山上放牛。
周母不喜欢几个儿媳,尤其不喜娘家不得力的李安娘,不过,对几个孙子还是挺疼爱的。
楚云梨丝毫不担忧,道:“不用带。”
她没有去祭拜,而是带着李软软进了城。先买了祭品,才把她带着去了郊外的山坡上。
李家夫妻和儿子葬在一处,楚云梨跪在坟前,认真磕了几个头。
这是李安娘早就想做的事。
可惜她平时总有做不完的事,身上也没几个子儿,就算想祭拜,也有心无力。
楚云梨赚银子很容易,所以才敢把所有的私房都拿出来买祭品。李软软已经七岁,虽然半懂不懂,但也知道这是祖父母和父亲的坟。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李软软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落泪:“爹,我过得很好,有姑姑看着我,您就放心吧。”
楚云梨听得心酸,把人揽入自己怀中:“软软,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