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郎满脸急切:“能有多快?”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虽然没动着骨,但也伤着筋。从今天起,你别再拿重物,也少起来走动,躺在床上安心静养。大半个月后,应该能和常人一样。但你这脚半年之内,都不能拿太重的东西。”
闻言,周三郎眼前一黑。
他这一个多月全靠帮人搬东西赚钱,想要拿工钱,就得使力气。他搬不了重物,大概也赚不到银子了。
周母担忧的则是药钱:“大夫,我们家里穷,他爹也躺在床上,只剩几口气。这配药得花多少银子啊?”
大夫盘算了下:“至少八钱银子。”
周三郎:“……”他这一个月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刚好攒够八钱。
本来他还打算拿这个银子买一份礼物送给妻子,兴许能挽回她的心。没想到这一受伤,直接就把他的荷包掏空了。
妻子很重要,但他身上的伤更要紧。
如果他变成一个废人,李安娘更看不上他。
“这也太贵了,能便宜点吗?”周母迟疑了下:“那我们只外敷,慢慢治。实在是囊中羞涩……”
听到这话,周三郎心里不安。家里的事他都是知道的,亲娘对银钱扣扣搜搜,银子落到她手上,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子康健要紧。周三郎害怕自己守不住银子,眼神一转,掏出怀里的银子,塞到大夫手上:“以后就麻烦您了。”
周母:“……”
眼看母亲面色不对,周三郎强调道:“大夫,这是我用命换来的银子,您可不能给别人。”
大夫也不会给呀,这送到手的银子,哪有还出去的道理?
当周母开口讨要,大夫推说要配药,钻进了柜台里。
一刻钟后,重新从柜台里出来的大夫手中拎着十来个药包,还有几盒药膏和干草药:“这些都是你的。这个内服,三碗煎一碗水,三天熬一副。这些外敷,这些用酒泡了喝!”
周母哑口无言。
都已经全部换成药了,想要拿回银子……怕是白日做梦。
当下的大夫配出来的药,都不给退。
周三郎把那些药抱在怀中,道:“娘,你最近住在哪?我如今动弹不得,以后得麻烦您了。”
周母面色难看。
花银子没她的份,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又想到她了。这要不是亲生儿子,她非得开骂不可。
一来这是府城,在村里住惯了的周母下意识就想让自己变得懂礼些,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钥匙撒起泼来,难免惹人注目。二来,儿子受这样重的伤,说到底也是被她影响。
周母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儿子对亲爹的伤势这样在意,她一开始就不说那么多了。
“我住在村里,得走半个时辰。你这样,怎么回去?”
周三郎躺在地上:“娘,我也没法子。您看着办吧!”
周母:“……”
她明明是来要银子的,弄到后来,怎么还多了个累赘呢?
这儿离周玉儿帮工的茶楼最近,她想了想道:“你等我。我去找你妹妹帮忙。”
等她再回到茶楼,却得知周玉儿已经不再是端茶丫头,而是被一位富家公子带走了。
周母听女儿说过那位杨公子,也为女儿有了这样的归宿而高兴。可现在的问题是那杨公子家住在哪儿呢?她又去能去哪儿找女儿?
若是找不到女儿,她拿不到银子,怎么把儿子弄回家?
四处询问了一圈,一点眉目都没。无奈之下,周母只得先回到儿子身边。
“你妹妹不在茶楼,我也找不到她。”周母蹲在儿子身边,眉目间满是愁绪:“我身无分文,没法带你回去啊。”
她左右观望一圈:“这儿离安娘的面馆有多远?”
楚云梨茶楼生意很好,但只是她做得隐秘,因为茶楼还没开张多久,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才是幕后东家。
外人眼中,现如今的李安娘,只是一个小面馆东家。
周三郎顺手一指:“就在那边。”又强调道:“她没打算原谅我,我什么招都试过了,简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娘,咱们指望不上她。”
周母当然知道如今的李安娘不好对付,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夕阳西下,楚云梨回到面馆。
面馆中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边上陈嫂正在打扫。看到她进门,笑着招呼了一句。
楚云梨今日不累,在茶楼中用过了晚膳,肚子填饱了,心情也好:“陈嫂,给他们送一碟咸菜。”
闻言,周围的客人急忙道谢。
楚云梨摆摆手,正打算进后院,就听到身后有人喊。
看到是周母,楚云梨有些意外:“你这是跑到城里来讹人了?”
周母:“……”你才讹人,你全家都讹人!
“安娘,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