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高如蓉已经一步步往铺子里走。
周丰猛满脸担忧。
楚云梨老神在在,周沐年纪还小,不能理解此时紧张的气氛,他不安地动了动,道:“娘,你说要带我去看耍碗的,我们何时去呀?”
耍碗是当下很常见的杂技,镇上偶尔能见到。周沐还是前年见过一回,对此念念不忘。楚云梨来的路上就跟孩子说了,到了府城可以看。
楚云梨指了指走到铺子门口高如蓉母子:“等群儿回了家我们就走。”
周沐好奇:“这里就是他的家么……”
孩子话音未落,那边的高如蓉抱着孩子跪在了一个丰腴的妇人面前。
“娘……”
一身喊出,泪也落下。
丰腴的妇人满脸惊诧地上下打量她。
另一边,高家其余人发现了门口的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如蓉?”
高父负手过来,瞄了一眼女儿,冷笑道:“怎么,日子过不下去,又回来打秋风?”
“爹,我……”看到父亲,高如蓉愈发紧张:“丰成没了……”
说到这里,他哽咽不能言语。
高父扬眉:“怎么没的?”
高如蓉泣不成声:“他进山打猎,为了救村里人,独自引走大虫,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
高父脸上毫无担忧之色,反而满脸讥讽:“当初我跟你说,村里人看天吃饭,想要吃口饱饭的拿命去拼,那时候你不信。现在如何?”他挥了挥手:“当初我还说过,你要是执意离去,往后就不再是我高家女儿,你走吧。”
高如蓉讶然,她是真没想到,时隔几年,自己再回到这里,父亲对她还是如以前一般冷漠。
并且,边上的高家人没有一个肯求情。
高如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马车中的几人都在看着高家铺子外的动静,见状,周丰猛再有坐不住,立刻上前:“伯父,如蓉她不会干活,在村里很是艰难……”
“你又是谁?”高父上下打量周丰猛:“你也是个猎户?”
周丰猛噎了下,上前道:“我是丰成堂哥,特意送了如蓉回来,伯父,如蓉她要是留在村里,会被人欺负的。”
“那又如何?”高父面色不变:“她要是回了家,我的脸往哪搁?我早就说过,她要是执意要嫁,就别再回来。”
大早上正是生意最好之时,高如蓉跪地不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已经影响了铺子里的生意。高父看在眼中,烦躁地一挥手:“你们赶紧滚,要是再逗留,我就去衙门报官,告你们一个扰人生意的罪名!”
高如蓉满脸悲戚,膝行上前:“爹,我只有你了。”
高父看向一旁的儿子:“去衙门报官。”
高大哥迟疑了一瞬,还是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见状,高如蓉眼泪落得更凶,但却不敢再跪,起身退到了街上。
她不跪,高家人重新进了铺子,看热闹的众人很快散去。
周丰猛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问:“现在怎么办?”
“好不容易来一次,先去逛逛再说。”楚云梨说着,拉着孩子就往人群里钻。
边上周丰猛听到这话,气得够呛,想要训斥,又觉得这女人处处是毛病,不知该从何说起。
再一眨眼,母子俩已经不见人影。
……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楚云梨带着周沐吃玩了大半天,很是尽兴。
到了天色渐晚时,才回了昨天住的客栈。
周丰猛和高如蓉母子俩还没回来,不过,关于高家发生的事还是传了过来。
高家那个嫁到村里的女儿回来认亲,高家不肯相认,还要把人撵走。
高家女在街上跪求了一日,始终没能求得双亲心软。
大堂里,吃晚饭的众人正议论纷纷。周丰猛抱着孩子,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高如蓉踉跄着走了进来。
楚云梨低声对边上那桌人道:“那位就是高家女。”
周围瞬时一静。
群儿无知无觉,周丰猛二人却能感觉到突然转变的气氛,又隐约听到有人说高家女之类的字眼,高如蓉立刻明白,在她进来之前,众人议论的正是她。
想到此,她只觉得脸上发烧。
“大哥,我坐不住,咱们去楼上吧!”
周丰猛扶着一个人,还要搂一个孩子,这一路回来,已经弄得满头大汗,眼看还要上楼,他眼神搜寻一圈,本来是想找伙计帮忙,却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当即扬声喊:“新衣,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