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喜极而泣。
恰在此时,大夫赶到,小半个时辰后,孩子喝完了药安然睡下,楚云梨也终于腾出空来问及缘由。
周氏有些歉疚:“宝儿还小,跟我也不太熟,玩了没多久就要找你,我就想着孩子都喜欢跟孩子玩闹,便寻了几个大一点的陪他。刚好管事来问我中元节的事,我就站到了一旁,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听到池塘边出了事。”
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好在孩子无事,否则,我真的……”
“娘,别说这些话。”楚云梨追问:“那几个孩子在哪?”
“都在隔壁跪着。”周氏有些恼:“我有问过,宝儿落水后,他们还捱了片刻才开始喧闹喊人。我看他们分明就是故意。”
也可能是孩子胆子小,看到宝儿落水之后怕被问责,所以才不吭声。
楚云梨向来对孩子要宽容些,下意识就开始为他们推脱。可当她到隔壁看到跪着的那些孩子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愤怒。
这些孩子最少的七岁,剩下的都是十来岁。
尚书府中长大的孩子就没有单纯的,十岁已经懂事,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他们不喊人,分明就是故意让宝儿在水里泡着。
“宝儿是怎么落水的?”
最大的那个孩子上前:“就他非要去池塘边上捞鱼,我想拦着,可拦不住。”
这一听就是谎话。
宝儿才五岁不到,对于面前这个孩子来说,那就是个小萝卜头。他常年干活,一伸手就能把人抱起。怎么可能拦不住?
她眼神凌厉,半大孩子低下头:“小公子很爱哭,小的怕阻止他后被夫人责备。”
楚云梨冷笑着问:“所以你就眼睁睁看他入水?”
“不是!”半大孩子急切解释。
楚云梨已经不看他,掏出一张银票,看向剩下的孩子:“我想知道真相,你们谁告诉我,这张银票就是他的。我还会让母亲挑你们的家人重用。据我所知,厨房的管事好像病了。”
她将那张百两银票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孩子们面面相觑,谁都想要这份厚赏,银票倒是其次,主要是那个厨房的管事位置,若能管厨房采买,那可是一份肥差!
还是那句话,尚书府的孩子就没有单纯的。众人纷纷意动,当即都膝行上前。
半大孩子眼中慌乱:“我说的都是事实,这银票是给我的吗?”
说着,还伸手来拿。
楚云梨手一让,将银票拿开,冷笑道:“你反应倒是快,但我不信你说的话。”她看向其余的四个孩子:“你们来说,厨房管事位置只有一个,我外头几间嫁妆铺子,都需要管事。”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眼中一喜:“主子明鉴,我们也不知道小公子怎么落的水。我昨天有看到来银和江姨娘身边的丫鬟藏在假山后鬼鬼祟祟。”
来银怒斥:“你胡说。”他急切解释:“主子,您别听他的,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就是有,我可以对天发誓。”那个孩子当真开始发誓。
还有个孩子低声道:“我看到来银推小公子了。”
周氏赶过来,刚好听到这话,顿时大怒,吩咐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到愿意说真话为止。”她看着来银,冷笑道:“如果你宁死不屈,那算我输。”
来银本就是贪图好处才动的手,真有抗痛的毅力,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几板子下去,立刻就招了。
确实是江姨娘身边的丫鬟让他做的。
“他说让我把小公子推入水里,本来我还觉得挺难,刚好夫人需要找几个孩子陪小公子,我花了二钱银子,才求得了张管事把我送来。”
说这些话时,来银涕泪横流,末了又求饶:“主子,我知道错了,您千万饶过我这一回。”
那个张管事爱贪便宜,周氏只要想到自己险些害死了外孙,就怒火冲天。一怒之下,找了中人,将二人都发卖了去。
楚云梨对此并不满意,她又去陪了宝儿半天,确定他病情平稳,这才起身出了正院,直奔江姨娘的院子。
周氏能有些不放心,追到半路,想到什么,猛地顿住脚步:“你们跟着秋姑娘,记住,不能让秋姑娘被欺负!”
楚云梨余光看到,唇角微微勾起。
江姨娘的院子清幽雅致,比起主院也差不了多少。她一进门,门口守着的婆子,笑着迎上前:“秋姑娘,有事吗?”
楚云梨冷淡地撇了她一眼:“我找你家姨娘。”
婆子微微躬着身子:“秋姑娘,奴婢先让人通禀一声,成么?”
“你去吧!”楚云梨冷笑道:“告诉你家姨娘,我来找她算账。”
婆子看出来她来者不善,没想到竟然把找茬的话说得这样直白,微愣神过后,反应过来:“秋姑娘,这是为了什么?”
“你家姨娘自己心里清楚。”楚云梨拂袖往前走,很快进了门。
她来得急,江姨娘也才听到身边的丫鬟禀告,人就进了门。桌上还摆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手中还抓着筷子呢。
楚云梨看了一眼江姨娘面前的酒,赞道:“姨娘好兴致。”
江姨娘面露诧异:“晚秋,你来得这样急,有事吗?”
“姨娘兴致好,可我儿刚死里逃生,小脸煞白,我这心里却难受得很。”楚云梨走到她面前站定:“姨娘,你不去探望一二吗?”
对上她的目光,江姨娘不知怎地生出了一股惧意。勉强扯出一抹笑:“落水?何时的事?”她站起身:“严不严重?请了大夫了吗?”
楚云梨伸手一引:“姨娘跟我去瞧瞧就知道了。”
江姨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歉然道:“我这一身也不方便出门,稍后我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