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进了旁边的医馆,配了一些药,赵启利一路跟着,好几次想要凑上去说话,却又因为街上的人太多而放弃。
一年跑了七八家医馆,楚云梨拿到了不少药材,回到房里后,各种拿了一些,还有一些压根没用上。
会买这么多,也是有缘由的,她故意混淆众人视线。
于是,赵启利就看到二妹坐在桌旁,拎着个药罐,这种抓一点,那种抓一点,面露迟疑,又拿了一些回来。
大夫抓药讲究个果断,二妹这……好像是胡乱凑合。能有用吗?
边上赵启利面色也一言难尽。
夫妻多年,要说陈秋叶干活是一把好手他信,配药……反正他是没有看到妻子配过药。
看着架势,也像一个新手。
楚云梨故意装得如此,配好了药后,又一本正经熬了半天,然后加了一些药粉,这才摇醒了张盈盈,喂她喝了下去。
月华住在隔壁的屋子里,刚生了孩子,她睡了一整日才缓过来,翌日早上,赶到了这边,看到床上像鬼似的张盈盈,她面色微变。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刘夫人太狠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楚云梨看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刘老爷太狠。”
月华沉默下来。
花楼中长大的姑娘,从来都只有张盈盈这一个下场。她刚挂牌那日,就遇上了去花楼寻欢的刘老爷。刘老爷此人,她早就有所耳闻,出手大方,遇上合心意的女子,会直接把人带回家里做妾。
她不想在花楼中迎来送往,当日便颇费了一番功夫打扮,又故意在刘老爷跟前转悠。一切都挺顺利,她被刘老爷点中,当日夜里使劲浑身解数伺候,果不其然,刘老爷满意之后,将她带出了花楼。
至此,月华都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可以彻底离开那样的泥潭。唯一不满的是,刘老爷没有把她带回家中,而是送去了郊外的院子。
那个院子里养了不少美人,都是刘老爷从各处搜罗而来。于是,月华便知道,刘老爷虽然看中了自己,但也没有多在乎她。
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得有孩子。
任何男人都对自己的子嗣格外看重,她费尽心思,终于让自己有了身孕,本以为苦尽甘来。却没想到,在某一日的早上,她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起身,院子门就被人踹开,刘夫人带着一大群打手闯了进来。
彼时,月华吓得厉害。
看到刘夫人命人将所有的美人送去花楼,她是万分不想回到那样肮脏的地方的,当即就扑上前,说明自己有身孕的事。
她知道刘夫人善妒,很可能会灌她一碗药。
就算如此,她也不想回到花楼,如果这碗药能够让刘老爷注意到她,那便也值了。
可惜,刘夫人不按常理,没有给她灌药,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半晌,就将她送去了高老爷那里。
然后就到了如今,月华怔怔道:“他确实狠。”
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一脚踹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狠毒的男人。
至于刘老爷口中说她腹中孩子另有其人,那纯粹就是胡说。凡是到了那个院子里的美人,就不可能遇上别的男人。刘老爷怀疑她是假,不想留这个孩子是真。
楚云梨看她一眼:“我可不会长期养着你,毕竟,你曾经可是想勾引我男人的。”
月华苦笑:“我那是身不由己。”
“咱们之间谁跟谁,你说这些话,也得我信啊!”楚云梨毫不客气的戳穿她:“高老爷并不会在镇上留多久,你到了那里,刘老爷再也不会注意到你,刘夫人也不会管。我一开始是真的信了你是我小嫂嫂,你完全可以凭着这个身份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呢,三更半夜跑出来送赵启利,还经常说有孕辛苦,不愿意帮我做事……哼……现在来说自己无辜,你当我是傻子?”
月华面色苍白。
她心里明白,陈秋叶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不想干活是真,想要勾引赵启利也是真。
她不想留在乡下,可她也明白,想要回城没那么容易。而赵启利会杀猪,手头也有银子,完全能养活她们母子。
她……还是不想放弃刘家的血脉,等到孩子长大,多少能分得一些家财,到得那时,她便也熬出头了。再有,这本就是刘夫人的吩咐,万一刘夫人说话算话,等陈秋叶倒了大霉,真的愿意接她回城,也是一条出路。
“我和你根本就不认识,无怨无仇的,我从未想过对你不利。”月华强调道:“你要恨我,还不如恨刘夫人。”
楚云梨拎着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子:“我不会放过她,至于你……”
月华冒出了一身冷汗:“我是被人指使,你不要恨我!”
楚云梨冷笑一声。
月华听着这声冷笑,只觉得无比渗人,干脆拔腿就跑。
她也没有跑远,只是回了隔壁。
在这个城里,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尤其她如今刚刚小产,能往哪去?
陈秋明手头最值钱的就是他身上的配饰,赵启利手头是有一些银子,可在镇上赚的银子拿到城里来花,根本就经不起花。他想要走,楚云梨不让。于是,他手头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再惧怕妻子,他脸色也一日日的难看起来。
楚云梨手头就几个铜板,想要做生意也得有本钱啊!于是,她又去了刘府的偏门处。
“我要见刘夫人。”
还是上一次谈话的茶楼中,此时就只有楚云梨一人等着。
刘夫人面色铁青:“你胆子是真大。就不怕我?”
楚云梨眨了眨眼:“应该是你怕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