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挥挥手:“拉她走。”
齐氏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身上的银子连去一趟大牢都不够,猛地扑上去,抓住陈老爷的手:“你帮我这一回,刚才夫人说,愿意接纳我入门。”
上赶着不是买卖。
陈老爷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陌生:“你要给我做妾?”
齐氏点了点头。
陈老爷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以前他时常照顾母子俩,哪怕齐氏人老珠黄,他也愿意扶持。可现在……且不说纳这个一个女人自己会被耻笑,就面前的女人这副模样,他也实在下不去嘴。摆了摆手:“我不接受。”
齐氏呆住了,看到马车要走,她干脆跪了下去:“求你看着曾经的情分上,给我一条活路。我要是不去探望玉林,他不会放过我的……那个白眼狼,我当初就该掐死他。”
陈老爷本来就不太乐意帮她的忙,听到这里面还有冯玉林要攀咬她的事,跑得更快。转瞬间就消失在大门口。
齐氏一脸茫然,正不知该何去何从。边上的小门打开,陈夫人身边的婆子出现,冷冷道:“我家夫人说,你再不走,后果自负!”
齐氏:“……”她惹不起陈夫人。
事实上,她哪个都惹不起。
离开陈府,她只觉满心后悔,早知道就不要算计王秀灵,有王秀灵养着,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怎么也不会落到现如今如丧家之犬般惶惶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大早,楚云梨准备去杂货铺开门,刚打开自家院子门,就有一个人滚落进来,她顿时皱眉:“你怎么在此?”
门口蹲着的人正是齐氏,她昨夜干脆就没回家。她想过了,如果儿子攀咬自己,衙差上门,一抓一个准。
会到这里来,并不是想面对儿媳。这些日子斗智斗勇,她已经看出来了,王秀灵此人冷心冷情,对他们母子那是恨到了骨子里,绝对不可能出手相帮。她只是想找冯生,如果孙子愿意拿银子,她也可解面前的困局。
“阿生呢?”
楚云梨知道她的心思,道:“我让他和媛媛去外地进货了,半个月后回来。”
齐氏瞪大了眼。
“你……”
楚云梨扬眉:“他们哪怕是我的儿女,我也不会如娇小姐一般养着,那只会把人养废。该干活就得干活。”
齐氏:“……”
兄妹俩走了,她怎么办?
她跌坐在地上,满脸惶然:“你能不能给我点银子?”
楚云梨轻笑一声:“昨天我去探望冯玉林了。”
齐氏一惊:“他好不好?”
楚云梨想了想:“发着高热,身上又重伤,活不了几天。”
这一瞬间,齐氏心里并没有对儿子的担忧,反而有些喜意。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凛然一惊,一时间怔住了。
“不过……”楚云梨幸灾乐祸道:“他活着告你,应该还是能的。”
齐氏:“……”
天要亡她。
齐氏不想去大牢里,一直跟着。到了半下午,楚云梨发现守在铺子外的齐氏不见了。后来问了跟着齐氏的人,得知她已经离开了城里。
而大牢中的冯玉林没等到母亲,确实翻了供。大人没想到孝子根本就不孝顺,有些烦了。不过,他还是让人来接齐氏。
结果,已经人去屋空。
于是,齐氏成了逃犯。
冯玉林到底没熬几天,没等到母亲,他最后的两天里,但凡清醒过来,都在破口大骂,后来出不了声,心里除了后悔苛待王秀灵之外,就是骂人。
最后死时,他满心都是对母亲的恨意,更多的则是悔意。
楚云梨从一开始就让人盯着齐氏,知道她逃到出了城,先在郊外住了几日,得知自己成了逃犯后,急忙忙往乡下去了。
她一个女人,又没有银子,最后嫁给了一个已经做祖父的鳏夫,被底下的几个儿媳磋磨得不成样子。饶是如此,她也没想过离开。
后来,楚云梨再也没有见过她。
时隔一年,大花的婚事定了下来。是楚云梨铺子里一个脂娘的儿子,由于在一个工坊,想见就能见着。两人互生情愫,大花嫁人时,很是欢喜,临出门前,除了跪拜母亲外,还对姨母磕了头。
楚云梨不是亲娘,可以送亲。
大花的夫家有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大,也小小巧巧五脏俱全。王二丫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当年来城里时,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
看到楚云梨进门,大花婆婆笑脸盈盈的迎上前来:“东家,您可来了,赶紧坐这里。”
亲自将她迎进了正房里。
楚云梨也不客气,看着一双新人拜堂,心里愉悦无比。边上的冯媛媛看的满脸羡慕。
“娘,大花姐姐一定会过得好的。”
楚云梨侧头看她:“那你呢?”
冯媛媛低下了头:“娘,今儿大花姐姐的好日子,就不要说我了嘛。”想到什么,她笑了笑:“你要是着急抱孙子,可以去催大哥。”
楚云梨摇头失笑:“婚姻大事,关乎你们的一辈子,我希望你们过得好,而不是将就。一个人日子过得如何,外人是看不出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媛媛,我知道你不信别人,但你也得试着相信。毕竟,我早晚会离开你们,人这一辈子,一个人也太孤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