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瑾言出言打破宁静,他冲着官员拱了拱手:“池府还有要事要忙,今日就不留官爷了。”
宋虎打着哈哈,暗道池二公子果然不一般,听到这个消息竟然还能脸色都不变,也不知是事情败露打算破罐子破摔,还是真有几分本事。
官差离开池府,池瑾言吩咐长风,去状元楼跟掌柜的说,取消酒席,但是银钱照付。
长风点点头,立马去了状元楼。
池瑾言让李嬷嬷扶着母亲坐下,他低声劝道:“母亲不必太过忧虑,那人只是状告有人泄露考题,我相信父亲他绝不会做下这样的事,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若是此次会试作罢,儿子再考一次就是,母亲不要难过。”
闻言呆愣愣地程慧回过神来,她看着乖巧孝顺的儿子,一时间悲从心来,为什么老太爷如此不公,她儿子如此努力,天资聪慧,为什么偏偏有人看不惯,非要选中此次会试下手!
她红了眼眶,瞧着安慰她的好孩子,今日本该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偏偏落了这样的事,她替她的孩子委屈,心疼。
明明她的阿言是这样懂事孝顺,他不悲不喜,劝慰她宽心,守在她身边陪着她,而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想说话却张不开口,想抬手摸摸他的发顶,告诉他,没事的,一切都有娘呢,娘在这儿陪着你,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好像被掏干了精气,她好无奈,为什么她这么不堪一击,连她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她瞧着阿言冷静的面容,心一揪一揪地疼,什么时候她的阿言长成了如今的模样,担负起重任,将所有的情绪敛下,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
她的阿言不该是这样的,他还没长大,他还喊着阿娘,他的身子那么单薄,怎么可以承担这些,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只听到温润劝慰的声音“娘,莫哭了。”
‘好。’她在心底应着,她不哭,她不害怕,她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挤出一个笑容,张了张嘴,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莫要告诉老夫人。”
池瑾言点点头,他已经下令让府里的下人管好嘴巴,莫要传到祖母那里去,祖母年纪大了,这种事情就不用拿去说,免得老太太心里难受。
他让人去外面打探消息,心底莫名有些不安,眼皮子也跳的厉害,不过这种事就不要说出来,免得大家担心。
如今大堂里只剩下程慧,池锦璐和池瑾言母子三人。
早在官差走的时候,池萱萱和池允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池萱萱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来个惊天大逆转,好好一个会元哥哥,说没就没了,她心底琢磨着,这事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万一坏了名声,她将来嫁不到好人家可怎么办!
她心底嫌弃,没沾上一点便宜,反倒惹了一身腥,偏偏二哥还是母亲亲生的,若不然让母亲将他赶出去,省得连累她。
今日本就是放榜日,一大早京城的百姓就在议论着科举的事,就连街边卖包子的老大爷,逢人也会唠几句,你家有考中的吗!
待听到有人敲了登闻鼓,状告会试考题泄露的事,京城的百姓哗然,老天爷嘞!
那考题泄露,岂不是断了那些真才实学的学子路!
可缺大德嘞!
京城的百姓们群起激昂,纷纷跟着学子们沿街游行,有人带头举着大字:
‘还会试公平’
‘科举作弊必须严惩’
百姓的情绪被调动,有人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寒门学子的不易,有人苦苦哀求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不能这样被人蒙蔽!
一时间京城有些混乱,顺天府尹严若竹头疼地听着下属禀告,既不能让官差把百姓都抓起来,又不能让这件事继续闹大,一时之间,他一个头两个大。
池府内,老太太明显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明明上午所有人都是喜气,怎么现在个个愁眉苦脸,她向方嬷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儿媳说好在状元楼定的酒席,怎么还不见人送来,堂堂状元楼怎么这么不守时,叫阿慧派人问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没把咱们池府放在眼里,今日可是咱们阿言的好日子,耽误了时辰咱们池府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方嬷嬷嘴角露出苦笑,事到如今她也想不出借口瞒着,可是她怕若是说出口,老太太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老太太瞧着方嬷嬷未曾言语,终于确信这是有事发生了!
都知道她老了,瞒着她是不是!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老太太?”方嬷嬷扶着老太太的胳膊,不解地问道。
老太太鼻音重重一哼,“都瞒着我这把老骨头,我就要亲自问问,这是谁的主意!”
方嬷嬷面露为难,她知道老太太这是点着她呢,可是二少爷亲自下了命令,所有人都不得跟老太太透露实情,若是说漏了嘴,就被撵出池府。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出了池府还能去哪,不是她不想告诉老太太,只是她担心老太太承受不住,更害怕自己被赶出池府。
她去大堂的时候,可是亲眼瞧见,向来乖巧的二少爷,冷着脸下命令的模样,比起老爷子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低着头,只当自己是聋子,不敢多言。
老太太心下诧异,话说到这份上,方嬷嬷依然没出声,可见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心底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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