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诚舌头抵了抵牙根,满脸地不耐烦。
有些百姓见小池大人要去剿匪,手上拎着东西想要上前给池大人送去,但又看着不远处那些冷冰冰的士兵,一时犹豫不前。
池瑾言看出百姓们的好意,但也只当看不见,太子尚在一旁,皇帝身边的红人胡忠全也在,百姓们只记挂他,却不曾挂念太子,更不曾向陛下表示感恩,此事若是传出去,陛下怕是看不顺眼。
眼下他即将离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温墨和周希越匆匆地跑过来,见池瑾言还未离开,大口喘着粗气。
温墨和周希越向程慧行礼,程慧同他们打了招呼,又找了一个借口离开,让儿子和朋友们聊一聊,她在远处继续看着儿子。
周希越眼底有些微微红,他递过一个包袱,道:“瑾言,这是我家祖传的金疮药,时间有些紧急,我就制了四瓶,你…多多保重”说着他眼神望着天,努力压下即将掉落的泪水。
温墨此时也沉默着,他上前抱了池瑾言,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活着回来!”
池瑾言看看温墨,又瞧瞧周希越,眼底暖了暖,道:“你们放心,等我回来那日请你们喝酒!”
祁承煜跟池锦璐说完话,胡忠全笑眯眯地上前:“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老奴在这里恭送太子,愿太子殿下旗开得胜!”
祁承煜利落地翻身上马,道:“借公公吉言。”
他神情肃穆,看着底下的士兵们,声音洪亮有力:“大晋的士兵们!为了国家安宁,为了百姓安居,孤与尔等共擒土匪,还大晋安定——”
“还大晋安定——”
“还大晋安定——”
……
耿南诚看着太子寥寥几句,勾的士兵士气大涨,暗骂一句心机!
大军出发。
永顺县是大晋南边的一个小县城,越往南走,地势越险峻。
大军向南走了三日,赶到一处山脚下。
祁承煜派斥候前去探查,命令全军原地休息,这几日赶路风尘仆仆,池瑾言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这次出门他将长风留在府上,打理铺子、监视打探消息,将礼玉和乐明两个会武术的护卫带了出来。
长风不在,礼玉和乐明两个粗人不懂得照顾主子,池瑾言事事都自己来。
一刻钟后,斥候低头回禀,前方一切正常,穿过前面那道山谷,有一个小村子。
祁承煜下令大军继续前行,在村子附近过夜,他们虽然不会进村扰民,但可以像村民们换一些热的食物,胃里暖了才会休息的好,考虑到这些,祁承煜带兵前行。
众人迈着沉重的脚步,池瑾言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山谷,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夜里山谷的风格外的刺骨,军队的脚步声回荡在清凌凌的山谷中,恐怖而又沉闷。
倏忽,池瑾言的耳朵动了动,他面色一变,双腿夹紧马肚,疯了一般向前冲去,将太子的马赶向了左侧。
耿南诚眉头一皱,怒斥:“池瑾言你在做什……”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块硕大的巨石坠落,扬起一地灰尘,众人也明白了池大人的做法。
“轰隆隆——”
数以百计的巨石从山顶滑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祁承煜大喊:“全军后退——”
危急时刻,礼玉和乐明两个人护在池瑾言左右。
军队后退的速度,压根赶不及巨石坠落的速度。
山谷里顿时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嘶喊声,马蹄声、嘶喊声混乱不堪,这场无情地屠杀,弄得人心涣散。
池瑾言紧抿着唇,时不时地瞥一眼太子殿下。
耿南诚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祁承煜危急之中没忘记看一眼池瑾言,两人视线交汇,又飞速错开,巨石还在不停地坠落,礼乐和乐明两个人神情凝重,突然一颗巨石飞一般地冲向池瑾言。
礼乐大惊,顾不上危险,狠狠地抽了一鞭池瑾言的马,马儿受惊,奔跑的速度更快,池瑾言回眸,目眦欲裂!!
只见礼乐来不及逃跑,整个人被巨石压在底下,瞬间人被砸成一摊肉泥,鲜血四溅,只能看到马头瞪大眼睛。
池瑾言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好似冻住,前不久还在教他武术的人,就这样生生地死在他眼前,连一具尸体都不完整。
乐明眼底噙着泪,顾不上悼念同伴,继续护在池瑾言身边。
巨石坠地的轰隆声震醒了池瑾言,他紧紧地抿着唇,目光冷冽,乐明脸色焦急,喊道:“公子!!咱们快跑——”
池瑾言压下那抹难受,他周身的气质越发漠然,冷着一张脸继续跑去。
这次剿匪,他早有预料不会太简单,万万没想到还未到永顺县,就有人预谋暗杀他们。
池瑾言的心沉到湖底,心底暗暗揣测,究竟是谁设了这场局,目的是什么!
混乱的声音还在继续,漆黑的夜好似上古洪荒的猛兽,冷酷地吞噬着众人,池瑾言的指尖发凉,山谷黑暗,加上人群混乱,他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人丧失性命。
池瑾言只觉着这一刻的时光无比漫长,就在他们快要冲出山谷时,突然涌入一群黑衣人,他们手起刀落,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乐明握紧手中的剑,紧紧地跟在主子身边。
祁承煜目眦尽裂,这是要将他们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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