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 / 2)

守门人:“……=口=!”

这搞什么!

叶大人你是要怎样啊!

守门人吓得直接开门奔出去:“叶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叶大人!”

那宋府大门外头无比热闹的一片,也聚集了不少不明真相的旁观群众,而宋府里宋观正在书房里头,于大哥的盯视之下练字。谁让宋观写的字,不太符合大哥的审美。

其实宋观这一手字写得倒是挺不错的了,但是大哥不喜欢,于是宋观只好练练练。没成想练到一半的时候,就来人通报说叶御史因为没得进来之后,就带人扛着梯子要来爬墙了,宋观听到这个之后,因为最近一直一直被大哥盯着练字练得要傻了,难得碰着件事儿,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便非要跟着一同去院子里去看那个爬墙的叶御史。

大哥是让他滚回去好好待着练字,但宋观不顾大哥要打他的眼神,大概因为他也是知道了,宋瞻如今是不会随便打他的,眼神恐吓归眼神恐吓,宋瞻的底线也是叫他试探得差不多了,此刻也不过验证一次,便硬是跟了过去。

彼时宋府大院,九月桂花,叶御史挣脱开底下宋府侍从的拉扯,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爬上了这白墙头上,他气息尚未稳定,听着有人说了一句:“叶御史可是要抓稳了,小心掉了下去。”

是含笑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叶御史怒气冲冲地攀着墙头抬头一看,就见着了宋大公子边上的宋二公子,一身白衣的便服,正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叶御史一愣,本来已经准备好的滔滔不绝的骂人的话,居然都卡在了嘴中,再加上一时不察,身后正好有侍从拉扯着他袖子,那力道过大,竟将他拉扯得直接后仰着跌回了墙外去。

这一日叶御史没去上朝,第二日也没去,因为叶御史这一次宋府爬墙的后果是受伤颇重,闪了腰不说,还掉落的位置不太好,是断了腿,所以这一段时间怕是都不能上朝了。

第120章 第九弹 人人都爱宋丞相

叶御史爬墙一事,宋观跟着宋瞻身后去看热闹。

当时宋观看着叶御史脸红脖子粗的,又这么四仰八叉扒拉着墙头,他想着自己被禁足家中,也是有这叶御史嘴炮推动的一番功劳,再加上对方上表骂自己的话骂得很难听,而且都是胡编乱造,宋观自然对这个叶御史没什么好心的。不过大哥在他旁边,宋观不能失了仪态做出些掉逼格的事情,不然就得被大哥打了。所以,看着叶御史那狼狈的样子,宋观抱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轻不重,张口讽了一句。

就是没想到这叶御史运动神经这么差,还这么不经吓。

眼见叶御史摔下了墙头,大哥眉梢都没有动一下,那表情让人完全瞧不出什么意思。然后大哥就让一旁的小童子拿了鞭子过来,这个时候宋观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还在同情掉下墙头的叶御史,因为在他猜测里,大哥拿了那鞭子是要去抽那倒霉御史的,毕竟我大宋府的墙头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爬的,这要是开了一个先例,以后可还哪里得了哇。结果他怎么都没料到,大哥拿了鞭子,不是来抽叶御史的,而是来抽他的。

第一鞭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宋观还有点傻眼,眼看着第二鞭就又是当头抽下来了,宋观见势不妙,也不问缘由,赶紧就手脚麻利地往外跑。

尼玛神经病大哥又发疯!可惜他跑得是快,但还是闪得不够快地被抽到了好几鞭子。

大哥手里头那鞭子是厉害得很,抽下来当下便是皮开肉绽的下场,宋观挨了好几鞭,身上雪白衣衫顿时便见了血迹。

也亏得院子正中一棵祖宅老树,虽然这棵树他以前没爬过,但宋观这周目里爬树也不是第一回 了,他被宋大公子追得无处可躲,眼里瞧见这棵树,便熟门熟路抱着树,直接三两下就爬上了粗壮枝干。

宋大公子握着鞭子立在树下,看着坐在粗壮树枝上的宋观,一时有些愣怔,半晌有些愠怒地说道:“你给我下来。”

宋观只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疼得慌,再看树底下让他下去的宋瞻,只觉得眼下这画面是何等的眼熟。当初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不就是被原主的阿爹追打得爬上了树,又被威胁着让他赶紧滚下去。现在就轮到原主的大哥来上这么一出,由此可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观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臂,对于树底下宋大公子那句让他下来的话,只作没听见。宋观他今日穿得一身白,眼见着自个儿白衣料子上渗出来殷红血色鲜明得十分刺眼。他是手上也被抽到了,衣服倒是没破,卷了袖子一看伤口,宋观便吸了一口气,心想尼玛这下手黑的。

树底下小饼还拦着宋大公子,喊着二少爷已经知错了,宋观看着自己这皮肉翻卷的伤口,也亏得小饼先前拦了几下,不然眼下这伤口是更要骇人的了,他心想小饼果然够义气,不枉他往日放学的时候塞了小饼那么多的零食点心,就见着小饼拦着恼怒的宋大公子,正在树下朝他使眼色,瞅着了空隙在大少爷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他没声音地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让宋观快哭,而且是让宋观去哭已死的宋大学士和老爹。

宋观看明白了那口型,意会是意会了,想想好像眼下,也的确这个办法对着大哥最能蒙混过关,但这兵荒马乱里他憋了半天也没有泪意,手上疼是疼得是厉害,却让人一点也都不想哭。然而树底下大哥那约莫是他瞅着的有史以来最情绪外显的恼怒表情,让宋观觉得再不有所动作,自己今日大概就是要被打死了。

他坐在树上,满怀着十足尴尬的情绪,心中好一番酝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硬生生地愣是挤了几滴泪下来。

有了开头的那几滴眼泪,后面要哭便哭得顺溜多了,宋观一边哭一边感叹自己是棵没人爱的小白菜,这一段独白也是他参考自己以前林林总总看过的那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庭伦理故事,结合着往日里听来的关于宋二公子过往事项给地捏出来的,这宋二公子的心理路程是叫宋观编得有理有据,并且那哭着的悲痛样子也是叫他演得活灵活现。宋观哭到后来也是哭出节奏感来了,三短两长,五短一长,各种节奏都来一发,他越哭越来劲儿,哭出了感觉,哭出了境界,哭到最后正哭得兴起呢,就听到树底下大哥一声:“够了!”

宋观闻言哭声顿了一下,透过指缝可以见到大哥转身离开的背影,他顿了一下之后想了想还是捂着眼睛继续哭,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听到小饼在底下喊他二少爷,宋观放下了手,仔细确认了大哥已经不在这院子,并且其他的侍从也都被大哥带走了,这才止了哭声,卷好了袖子,慢吞吞地从树上爬下来。

树上坐得久了便有些血液流通不太通畅,下来的时候,宋观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小饼,小饼撑着宋观整张脸都红透了,不过宋观对此倒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手搭在小饼肩上,远目看着大哥离开的方向。今天叶御史欺上门来,大哥不打叶御史,反而要打他,真是好没道理。他心想着果然神经病人思维广,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对宋瞻如今很有些了解的,现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神经病想法。这宋大公子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神经了,倒霉的也就是他这傻逼弟弟。

树上下来之后,宋观一瘸一拐地回房上药,整个上药的过程都显得很痛苦,尤其是伤口同布料粘连着了,宋观背上伤口是很深的,而且遍布面积也广,他脱了上衣趴在榻上等着小饼来上药,宋观闲着也是闲着,就问小饼大哥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把叶御史给吓得掉下墙去了。

小饼心里想着哪里是这个问题,那叶御史当时见着二公子整个魂都似没了,大公子是恼火二公子对叶御史说这么多话,还对着人笑个不停。但这话却是实在不好就这么直接讲出来,又也许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私心,小饼将带血的巾帕丢进了脸盆里,半晌,只那么不轻不重地将此事揭过了说道:“想来是二公子对叶御史太过和颜悦色了,所以大公子才这样生气的。”

宋观觉得大哥心思真是海底针,四月的天,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还就说变就真变了,而且还让人完全get不到那个点,他趴在床上琢磨着之后自己可要怎么和大哥说才能和好,便是在此时,房间的大门直接被人踹开。

宋观抬头就看着一脸寒霜的大哥,这第一眼看着让人有点慌,因为按着曾经的尿性,大哥的确是做得出再回头将他打一顿的事情的,但再仔细看一眼,大哥手里还握着一盒药膏,虽然脸色看着依旧不大好看,但明显是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宋观心下一松,然后想起对方可是个喜怒不定的神经病,便暗骂自己松得太早,于是又提心吊胆地警惕起来。

大哥拿着膏药,走到了榻前,对小饼说了一句:“你先下去。”

小饼闻言起身低头行了一个礼,退下去了。

宋观绷着身子本来是想起身的,但被大哥满脸寒霜地给按回到了床上,那手掌正好按在了他背部蝴蝶骨中间的位置上,掌心的温度要相对高出一截,这滚烫温度烫得宋观一个哆嗦。

宋观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大哥”,有些不大自在地要躲,被宋瞻打断了话语按住了身子:“我看一下伤口,你别乱动。”

宋观半趴在床上,能感到那手指是如何顺着自己的脊骨下移着的,指腹按着脊骨一直向下,绕过了背上的伤口,最后一路下移着一直按到了后腰的地方,而那里是这壳子的敏感点,由着他人一摸这酸爽感觉,宋观被按得简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一下。

但他一只腿才蜷起来,后颈就被大哥掐着按回成了原先趴着的姿态,那力道虽然不容拒绝,但也不算粗暴,甚至多少都是算温柔的。大哥制住了宋观要起身的动作之后,淡淡扫了一眼宋观背上的伤口,只说道:“不是让别你乱动了,给你上药,”

宋观也感到自己方才反应似乎是稍微过了一点,于是讪讪趴回了原样,解释说:“大哥,我腰上怕痒。”

宋瞻垂了眼,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言语上的回应,只是开了药盒,药膏碧绿色,他的手指沾着了膏体抹上宋观背后的伤口,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自家二弟敷药时候下意识咬着下唇的模样,也许是此刻受伤失血的缘故,所以便是粉里着了灰白的唇色,一头的黑发都被拨到了一边,露出一段白玉色般的脖颈,而自脖颈往下,宋观这一身皮肉都是一色雪白,但似还未完全长开了的模样,依旧带着点少年气息的青涩。

无论怎么说,过去里,宋瞻一直都是极少关注自己这个二弟的动向。

所有曾经的记忆里,这个二弟就像是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一样,除了惹是生非和讨他嫌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印象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好像干什么都干不好,从小就带着一种蠢得让他生厌的气息,他一直讨厌这种样子的蠢蛋,然后这个二弟就完全诠释展现了他最讨厌的人的样子,可父亲和阿爹却好像挺喜欢二弟,所以他越发讨厌这个人。

偏偏这人蠢也就蠢算了,还特别不会看人脸色,小的时候就跟一只令人生厌的癞皮狗一样,总想着往他身边靠。

父亲和阿爹在的时候,他还能勉勉强强装装样子,若是父亲和阿爹看不见了,他就恶劣地直接将人一把推到地上。

那蠢货摔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哭,只是呆呆愣愣地傻坐着,可是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蠢货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委屈得不得了地扯着他的衣袖就一直喊着哥哥。真是黏人黏到怎么踹都踹不走的地步,黏到这种程度有时候宋瞻都得庆幸了,幸亏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那时候他总有大半的时间,得住在阿爹相识的一个医者家中调养身子,他是常年的不回家,见不着父亲和阿爹,也就不至于天天见着这个蠢货。

宋瞻平日里都动不得太大情绪,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一旦情绪波动得狠了,便是要犯病。他身体不好,自知活得并不能长久,所以总是不愿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东西上,所以他自小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事物,向来都如同对待垃圾一般。

然这个二弟太惹他讨厌,光是在他面前出现都叫他生气,偏偏又不会看脸色,任他怎么冷着脸,都唬不退的只会倒贴着脸上来。阿爹和父亲都为了二弟这事和他谈过话,只说那是他弟弟,他怎么能这样对二弟,曾经最凶的有一次和阿爹的争执,忘记了具体说的内容,但他那时说话说得过分,却的的确确是他当时心中所想,没了经过任何婉转的修饰,就这么直直地摊在了人的跟前,当时阿爹的有一句话是他到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彼时失手摔了茶盏,阿爹看着他,似乎是失望透顶:“倒是我错了,将你送进那个地方养病,竟将你养得如此薄情,倒不如当初死了干净,宋瞻,你真叫人心寒。”

他那时情绪波动太大到直接犯病,被父亲抱到床上,整个人都痉挛抽搐,折腾了一宿未眠,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也是自此之后,父亲和阿爹倒是不怎么提让他和二弟多亲近的话了,连二弟自己都被他那次发病的模样吓到,不似过去那般总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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