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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禾岂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就跟做戏一样,前一刻还面无表情,后一刻他就悲愤不已的朝皇上控诉:这盆里装的分明是尿,顾连瑟莫不是故意侮辱朝廷官员?
皇上也脸色一变,呵斥顾连瑟胡来。
“微臣并无此意。”顾连瑟神情凝重的告罪了一番,然后解释道,“前些时候,微臣府里总是出现财物丢失的情况。偷盗之人十分谨慎,书房里的纸墨通常都只是一点一点的被拿走,若非微臣仔细留意了数量,说不定一直发现不了。为了捉住这狡猾的窃贼,微臣便在所有纸墨上都涂了一种粉末。”
“这种粉末涂在纸上后无色无味,常人无法察觉,人若徒手接触,便会一直沾在肌肤上,寻常的水也无法洗掉,可持续月余。”
“那这溲水……”
“没错,一月内用溲水便能使其溶解并显露赤色,后用清水即可彻底洗去。”
说着,顾连瑟竟直接将自己的手伸进了木盆里。
不少人为此瞠目结舌,甚至有人直接惊呼出声。
景封攥紧了置于身侧的拳头。
景戎也忍不住身子往前探了探。
赵锦禾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锐利,若说他还没明白这个顾连瑟不是原装主角受的话,那他就真的太蠢了。
顾连瑟很快把手抽出来,向众人展示手上的赤色水渍。
确认皇上看清楚后,便到清水盆里将手洗净了。
顾连瑟用布巾擦拭干手上的水,然后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说道:“微臣并没有折辱任何人的意思,只为自证清白。微臣不能容忍有人混乱朝纲,欺上瞒下,为一己私欲而谋害他人。如此作风之人着实不配为官,微臣,恳请皇上明察。”
这么顶帽子扣下来,其他官员都噤若寒蝉了。
皇上沉默一瞬,说道:“赵爱卿,开始吧。”
赵锦禾还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
但是他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赵锦禾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顾连瑟,回首间,眉头微蹙,眼波流转,阴郁换成了无辜与脆弱无助,再极为隐晦的朝某个方向瞟了瞟。
收回目光,赵锦禾终于伸手。
就在他即将把手浸入木盆之际,一个身影突然走出来跪在顾连瑟身边。
是此次科举三甲之一的榜眼,李还朝。
赵锦禾“忧虑”的看他。
李还朝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低头向皇上谢罪。
他主动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因为眼红探花顾连瑟更受皇上器重,而自己的努力被完全无视,所以想借机铲除顾连瑟,之后他起身拉开木盆前的赵锦禾。
赵锦禾担忧的注视着李还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还朝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说。把手浸入木盆再举起来,果然是赤色,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赵锦禾抿了抿唇,表现的很自责,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李还朝在原书中,就是个擅仿字迹的角色,一开始赵锦禾就盯上了他。
赵锦禾与李还朝有了一次“意外”的床笫之欢后,纯情又痴情的李还朝就对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为他排忧解难,甚至不惜放弃大好前程。果真没枉费他那一番设计。
皇上当即震怒,本只是试探一番,没想到真是有人作妖,于是令人把李还朝押入天牢,月末再流放边疆。
明知李还朝只是帮人顶罪,但顾连瑟未再近一步追究,皇上已经明显不悦,若是他还得寸进尺,只会适得其反。
顾连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他没指望这次能把赵锦禾怎么样。作为炮灰逆袭文的主角,赵锦禾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弄倒。
顾连瑟此次露出利爪是必然的。
虽然之后赵锦禾不会再对他放松警惕,但他打乱了赵锦禾的步伐,也搅乱了现在的局势。后续发展肯定会与原剧情不尽相同。
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谋划进行着。
只是李还朝……可惜了。
处理了这一出闹剧,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鎏姜的谈和。
木青南整理了表情,朝皇上叙说鎏姜的诚意与退让,恢复理智后,口若悬河,态度之诚恳,与之前判若两人。
若不是之前顾连瑟已经让皇上做出了决策的话,这番劝说之下,皇上很有可能会同意木青南的求和。
但自打巴掌这种事,皇上是坚决不会做的。
所以最后木青南自然没能成功。
——
图北重新被压进天牢,木青南他们回了驿馆。
作为大使,他不会被怎么样,但是不能再继续留在昭屹国。
木青南一行人在昭屹国的时日只剩下三天,所以他们必须在三日内,救出图北。
卸下伪装的木青南怔怔的看着镜中姣好无瑕的面容,过了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
得知昭屹即将对鎏姜宣战,天
', ' ')('牢里的图北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破旧阴凉的石墙,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想着想着,图北眼前闪过那个最后唯一一个大获全胜的昭屹人,好像是……姓顾。
充满野性的眸子里,突然精光奕奕。
——
赵锦禾憋着一口气来到岚远庭,却没有去找二皇子。
“你不是说他没有什么异样?”赵锦禾质问地下跪着的人。
“小的,真的没有发现他与任何人来往。作息习惯都与以前一样,也没有您说的突然出神之类的状况。”
赵锦禾神色晦暗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他在怀疑这个顾连瑟是不是同样穿书来的人,或者是有系统之类的金手指。
只是顾连瑟看着不像是被其他人穿了,行为举止和小习惯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重生。
所以能接二连三的识破他的计谋,并提前在他赵锦禾的坑中,挖他顾连瑟自己的陷阱,再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将他瓮中捉鳖。
不会再给你得意的机会了。赵锦禾咬牙恨恨的想。
他晦暗不明的思索了一会,然后找来外间的仆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繁华的昭屹皇城,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翌日是休沐日。
顾连瑟刚用完早餐,就迎来了三位贵客——太子景琙、四皇子景封和七皇子景戎。
其实本来只有景封要来,结果路上接二连三的遇见了太子和小七,一听他是来找顾连瑟的,就都跟了过来。
“看戏?”
“对,探仙计。据说已经演了三日,看过的都说精彩绝伦。”景戎帮忙推荐。
他也是真没有想到四皇兄居然还能想到约人看戏这种,呃……一言难尽的主意来。
太子也是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景封虽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既无奈又忐忑。无奈多了两个人,忐忑云儿会不会答应。
顾连瑟听到那出戏的名字,瞳孔瞬间一缩,随即答应。
这出戏,在剧情里也是大有文章。甚至会影响昭屹国的整个未来。
此时距离那件大事爆发分明还有一段时日,却原来这么早就已经在暗地里发酵了。
戏院里人声鼎沸,景封包了个二楼的独间,他们去到恰巧好戏开场。
锣鼓一响,台上唱戏的人一开腔,台下看戏的人皆噤了声。
《探仙计》是一出中长篇戏曲,一个故事需要连续看七场才能完整看完。
他们今日看的是第四场,正是剧情最扑朔迷离的一段。
虽然前面的没看,但并不妨碍新来的看客跟着戏子的演绎入戏。
顾连瑟却越看越惊心。
那个人真的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不计后果,丝毫不担心被发现了会有什么下场。
真不愧是今后能引起惊涛骇浪的人。
看完戏,顾连瑟心情沉重的看了身边三人几眼。想到他们原本的结局,心绪复杂的不行。
景封看他面色凝重,英勇无比的大将军竟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太子和小七。
景戎也不知所措的耸肩。
太子哭笑不得,对顾连瑟说道:“顾大人可是累了?去杨堤岸走走如何?”
那边风景宜人,是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顾连瑟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刚刚他陷入沉郁的思绪里,影响了他们。
他连忙整理心情,歉意一笑,说道:“甚好。”
景封一路担忧的看着顾连瑟,碍于还有两人在场,他都不能直接抱抱顾连瑟。憋了又憋,最后靠近顾连瑟,暗悄悄牵住他微凉的手。
顾连瑟抬眸,缓缓露出一个释然的浅笑。
景封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却一直不放手了。
景戎几次瞟向他们贴在一起的手臂,眼神一次比一次黯淡。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好,却被另一旁的太子尽数看在眼里。
杨堤岸。
今日天色晴好,湖中有公子乘扁舟吹笛唱情,岸边有往来才子佳人驻足听曲。
顾连瑟轻轻吸了几口气,之前盘踞在心头的压抑一扫而光。
他们几个如此惬意轻松的走了一段路,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然后迎面走来三个熟人。
对面的人先开了口:“太……”
太子连忙制止他们:“在外面无须那许多讲究。叫我大少爷即可。”
赵锦禾当即应了。
他身旁的九皇子景柏稀奇道:“大哥居然也出来玩了,真是难得。”
太子笑了一下说:“偶尔得闲放松一下。”
赵锦禾细细打量太子。
这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性格温和,丝毫不跋扈。他生的英俊挺拔,为人雍容尔雅,斯文有礼,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优质男人。
赵
', ' ')('锦禾总是想找机会接近他,但是一直没有良机。
没想到此刻遇见了。
可惜他身后还有顾连瑟。
想到此,他顺着顾连瑟看到了他身边的四皇子和七皇子。
这两个因为在边关打过仗的缘故,所以他们肤色较深,目光锐利坚毅,说不出的硬朗。也都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男人。
通常这样的人性欲旺盛,干起人来更是凶猛。
赵锦禾收回视线,藏起眼里的浓烈欲望。
总有一日,这些男人都是他的。
与赵锦禾一起的还有六皇子景帧,他提议道:“既然难得有缘相遇,不如一起去画舫一坐。五哥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哦?小五竟然也出来了。”太子诧异。
相比太子出宫,五皇子离开自己的画舍出来,才是更让人吃惊的事。
“那我真要去瞧瞧,究竟是什么能如此吸引小五。”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画呀。据说是一副绝世遗作。”九皇子嗤道,“哪来的那么多遗作,八成又是假货。我看肯定还不如叔霖画得好。”
“哦?赵公子如此厉害?”太子扬眉。
赵锦禾谦逊一笑,忙道:“不敢,只是略有涉猎。”
九皇子之后又是一阵夸耀。
赵锦禾心里十分满意九皇子的助攻。
六皇子景帧却突然道:“我记得顾侍郎的画也是一绝。”
顾连瑟猝不及防一愣。
除了太子,其他人都因这句话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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