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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沧终究也走了。
但七王爷派了另一个打手来帮助顾连瑟,据说是陆沧请求的。
是个粗犷魁梧的壮汉,顾连瑟感觉他有两个自己那么大,能一拳抡死自己,看着倒是挺有安全感。
相处几天后,顾连瑟发现这个大块头有些愚笨、莽撞,常常闹出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却给冷清的顾府添了不少热闹。
小奴常跟他说,陆大海这莽撞人又怎么怎么了……
顾连瑟却看得出,小奴和他相处的很好,一说到他就笑眯眯的,人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大人,你的小老鼠又跑出来偷吃了!”陆海气呼呼地捏着鎏金鼠的小尾巴跑到顾连瑟面前告状。
明明是图北留在他身上的鎏姜国圣宠,却沦落到被关在破笼子里挨饿,小金鼠气不过就总是越狱偷吃,然而每次都被异常护食的陆海逮到,他们简直像天生的冤家。
顾连瑟无奈的接过“吱吱吱”乱叫的鎏金鼠,轻柔的安抚几下,直到它乖巧的盘在手心不动了以后才停手。
“它怎么又跑出来了?”顾小奴不敢置信,“我明明都已经用铁丝把笼子的门绕了好几圈,它不可能还逃得出来的!”
顾连瑟说:“算了,既然关不住那就不要关了,你去拿个软枕与箩筐,给它做个窝让它睡。”
小奴“哦”了一声出去弄窝。
陆海问:“大人,我忘了说,门外有人找你。”
“是谁,你怎么不请进来?”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呃,他说过自己是谁,不过我忘记了。本来想先进来跟大人通报的,可是半道看到小老鼠我就……”陆海憨憨的挠头,一脸懊恼。
顾连瑟连忙摆手,让他去请人。
结果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五皇子景珅。
“娘子!”景珅笑盈盈的凑到顾连瑟跟前,兴致勃勃地展开手中的折扇给他看,邀功道,“快看,是孤云大师画的扇面!我拿来还给娘子了!”
半点没有因为被晾在门口近一个时辰而生气。
“不要再叫娘子!”
顾连瑟本不欲理会,但听到是曾祖父画的,还是忍不住接了过来细细打量。
“是真的。”
“那自然,但凡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分辨,敢拿假货唬弄,那简直是找死。”景珅狭长的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狠厉。
顾连瑟收起扇子还给他,摇头道:“无功不受禄,小臣更受不起殿下的恩赐,请殿下收回。”
景珅不依不挠,硬是把扇子塞在他手里。
“你若不收,我就撕碎它。”
推拒的手一僵,顾连瑟只好收下。
景珅满意的笑了,赞道:“这才乖。”接着牵起顾连瑟的手,亲昵的说,“娘子,我肚子好饿,陪我去岚远庭吃饭吧。我已经命人准备好精致的餐点了。”
岚远庭?
“正好小臣也饿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顾连瑟把小金鼠丢给小奴照看,披上外袍,围上陆沧留下的狐领,然后带上了陆海。
来到岚远庭,他们没多久就遇见了赵锦禾和二皇子。
彼时,他们正与几个书生在溪边流觞赋诗,见到景珅和顾连瑟,赵锦禾本来艳若桃李的脸,慢慢冷了下来。
近日他与二皇子暗中部署的那些事,总是遭到各种问题,本应顺顺利利没有差错的事,也总是莫名失败,安插的那些人,更总是无故消失,让他们白白损失了好大一笔资金。
要说没有人在与他们作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幸好对方也无法捉住他们的把柄,更找不到证据揭发,否则……鱼死网破,鹿死谁手也不一定。
却不知,顾连瑟就是顾及他们会不计后果、殃及池鱼,连累百姓,才出此下策暗中派人捣毁他们的据点和计划。
赵锦禾姿态潇洒的起身,青丝微扬,衣摆轻荡,颇为俊美风流。让一旁几个早就被他勾了心魂的书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扬声邀请顾连瑟二人:“五殿下、顾侍郎,巧遇便是有缘,何不同我们一道饮酒、行飞花令?”
景珅一心只想与顾连瑟独处,笑意满满的望着他,理也不理旁人,脚步不停的带他去自己私院。
赵锦禾因被无视而略显失落、委屈,令迷恋他的书生心疼不已。
一个青衣的高瘦书生义愤填膺的起身,拦在他们前面:“身为五皇子就可以目中无人?难道你们看不到二皇子也在场?竟然连问候也不问候一声!简直目无尊长!”
“呵。”景珅轻蔑而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是一个婢女生的东西,也配让爷行礼?你又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主持公道?赶紧让开。”
二皇子冷冷瞥了一眼拿他做文章的书生,又极其阴鸷的看向景珅。
“五皇弟,慎言。”景谦很快收回视线,防止自己失态。
这个不体面的身世,永远是他登上高位的掣肘,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丑事被人当众拎出来嘲讽。迟早
', ' ')('有一天,他要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得到他们该有的下场。
景珅却不理他。
青衣书生没有注意到二皇子的目光,故意跑到景珅他们必经的小涧道前堵着路,开始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这样义无反顾的为赵锦禾出头,他自己都快感动死了,只是没说几句,就被不耐烦的陆海打断。
“胡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冷的天在溪边吟诗,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滚一边去,别挡着我们大人去吃饭。”
陆海轻而易举地拎起高瘦书生后领,跟提个鸡仔一样把他扔到一边草地上。
顾连瑟来不及拦住冲动的陆海,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在这种地方对书生动手,简直是在给对面递刀。
书生正愤恨至极的瞪着陆海和五皇子,却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他以为是赵锦禾,抬起头却发现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顾侍郎。
顾连瑟半蹲下身,大半张脸埋在雪白色狐领里,只露着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和笔挺俏丽的鼻梁,虽瞧不清完整模样,但足以看呆木讷却胆大妄为的书生。
“我代家仆与你道歉,他不该如此鲁莽,是我没有管教好,抱歉。”声音清冷如泉,但语调婉转柔和,充满诚意,成功消灭了书生心里八成怒意。
痴愣愣的书生刚要把手放在顾连瑟手掌上,却被眼疾手快的景珅抢先一步。
“别理无关紧要的人。”景珅看也不看书生一眼,从前他眼里只有画,现在除了画只有顾连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人情世故。
就这一会儿功夫,赵锦禾走到了书生身旁伸手拉他,就像刚刚的顾连瑟一样。
另外几个书生也在此时凑过来,都想为摔倒的青衣书生讨个公道。
眼见一场不知天高地厚的争吵即将开始,赵锦禾及时劝道:“既然五殿下与顾侍郎不想与我们同席,顾侍郎也已道歉,那便算了。”
“唉,你这话怎么不早点说?非要我出手了才来和稀泥。怎么着?先特地挑事然后自己出面摆平,为了显你有能耐又大肚是不是?”
陆海粗犷高昂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里。
赵锦禾的脸色明显僵硬。
但书生却怒了,在他们看来,这话根本就是在侮辱赵锦禾,一个个都脸红耳赤的,非要讨个说法。
赵锦禾当然是故意制造矛盾,好让这些书生仇视五皇子和顾连瑟。陆海的话虽然催化了这个场面,但也给少数清明的书生提了个醒。
两个书生面面相觑,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迟疑。
顾连瑟看了一眼赵锦禾,说道:“陆海,不要胡说,少师不是这样的人。还不快给少师道歉。”
陆海心生委屈,高壮的大汉扭捏了一下,粗声粗气的对赵锦禾说:“抱歉了赵少师,小人知错,不该瞎猜你的小心思。”
顾连瑟其实是乐见其成的,陆海误打误撞,反而让赵锦禾难以下台。他不痛不痒的“训斥”陆海,也是为了保护他。
“这么简单就完了?你口出狂言,公然侮辱败坏赵少师的名声,简直罪该万死,至少自断一臂才能抵过。”一个矮胖书生指着陆海不依不挠道。
“律法是你定的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滚一边儿去。”陆海居高临下,一脸凶狠。
书生又怒又惧,但想到赵锦禾正看着自己,头脑一热,说道:“就算现在没有这条律法,以后也一定会有!因为在下今后一定会当上刑部尚书!并永远为二殿下和少师效力!”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一半惊异于他的自不量力,一半被他的话外之意吓到。
“公子这话,是丝毫没把当今皇上和太子放在眼里喽?”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另一方向传来,众人看去,来人一身金边玄服,器宇轩昂,嘴边似笑非笑,正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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