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从不听信谣传之事。
两家既已定亲,婚期在即,以尚书府的教养、裴成绎的人品是断不可能做出婚前与其他女子私相授受这般出格的事情。
郑宝郁见她言之凿凿,便只当真是坊间谣传误人,心中猜疑灭了几分,可还是不放心说:“纵使君子端方,难抵小人狐媚。你这般耿直的性子,我就怕你吃亏。”
穆清清见她较真,也就没有反驳:“好,回去我定提醒绎哥哥,让他多注意的。”
她虽并不相信坊间谣传,但若是让这样的传闻越演越烈,对沈南霜的名声也不好。
私相授受,对未出阁的姑娘名声损害太大了。
穆清清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有人来请她过一趟千秋苑。千秋苑是穆老太君的住所,穆清清不知她何事请得这般着急,连衣服都没换匆匆赶了过去。
路过中庭的时候,穆清清意外遇见广恩侯。
“父亲。”她停下脚步,往日这个时间父亲并不在家,看他来的方向应该也是刚从穆老太的千秋苑出来的?
“刚从郑国公府上回来?”因为郑国公在朝会上公然怒斥沈将军,便连不爱八卦各家私事纠纷的广恩侯也听说了。
穆清清点头:“郑姐姐身上的疹子未消,心里也不好受,我想多陪陪她。”
“应该的,我记得你俩自小就玩得好。”广恩侯背过手心:“去见你祖母?她在小禅房。”
穆清清应声正要从他身边经过,忽听广恩侯叫住她:“沈将军的女儿,你觉得其人如何?”
穆清清心中微讶,伫足思忖:“沈小姐为人直率、性格活泼。许是常住关外的缘故,行为举止不似京中女子拘谨内敛,想法亦有些许不同,但本质……”
因为出了郑宝郁的那件事,‘不坏’二字含在嘴里,穆清清迟疑地补充说:“应该不坏。”
不知是否错觉,穆清清听见父亲似是松一口气:“还记得当日沈将军携一双子女登门拜访,我见她谈吐直爽,落落大方。她坚持亲自向你道歉,愿意正视错误承认错误,想必禀性是不差的。”
穆清清鲜少听见父亲夸赞小辈,广恩侯平日在儿女面前严肃正经,便连长子穆文筠也少有得他和颜悦色,不由感到好奇与意外:“父亲觉得沈小姐是女儿可以深交的人吗?”
广恩侯沉吟:“倒也不妨多些往来。”
“女儿明白了。”自认识沈南霜至今,这还是穆清清头一回听见别人不是反对与劝阻,而是明确赞同她与沈南霜多交往的声音。
只没想到竟是出自她的父亲。
前往千秋苑的路上穆清清分神又想,却不知父亲是否听过关于裴成绎与沈南霜的那些传闻。
作者有话说:
问题来了,清清到底喜不喜欢裴成绎呢?
第11章
千秋苑独屹在穆府内宅较偏的南向院子,穆老太年纪渐长,不喜小辈喧哗,自老侯爷去世以后便从主屋搬来这里,图个清静,也方便她潜心礼佛。
穆清清来到千秋苑的小禅房,老太君背对正门坐在蒲团中念经。经文不能断,她耐心听完整段冗长的经文,方启唇轻唤:“祖母。”
穆老太淡淡应声,她将捻在手里的佛珠交给一旁侍候的嬷嬷,轻掸衣袂,挪过蒲团:“过来坐。”
穆清清乖顺听从,曲膝端坐在蒲团上,从头到脚无不是由她一手调|教的规矩。穆老太满意颌首,她身着素裳、胸配佛珠,衣着打扮不算富贵,见过她的人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有别寻常人家的教养与气度。但她即便礼佛多年,拜着慈悲为怀的佛祖观音,眼中尖锐依旧不减,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位教条严苛、独断□□的长辈。
穆老太算着脚程:“你父亲刚走,见到了吗?”
“见到了。”穆清清回忆着与父亲之间的对话,但因涉及沈南霜,她下意识避重就轻:“父亲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穆老太哼笑一声,似是而非道:“约莫心绪不宁,也想拜拜菩萨图个心静。”
穆清清没听懂祖母的哑谜,但她自小便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问,自不会多嘴过问长辈之间事情。
穆老太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她知穆清清刚从郑国公府回来,遂简单过问几句郑宝郁的身体。
穆清清捡些好的说与她听,郑宝郁是圣上赐旨钦点的未来太子妃,原定中旬将要大婚,未曾想婚前遭遇突发状况。不仅太子为她遍寻名医研制新药,便连当今帝后也十分重视,倾尽整个太医府人力物力为她治病。
在多方加持之下,郑宝郁病症比预想中要恢复更快,眼下已经消炎结皮,持之以恒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当今皇后是穆老太嫡出的小女儿,将来要嫁太子的郑宝郁算起来还是她的外孙媳妇。穆老太知她近段时间不好过,便连穆清清常去郑国公府陪伴也有几分她的嘱意。
“这桩婚事自定下至今说长不长,但也耽误不少年了。”穆老太淡淡唏嘘:“只愿有生之年我还能够喝到外孙媳妇的这杯茶。”
穆清清忙说:“祖母福寿安康,您身子骨硬朗得很,便是再活十年二十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你祖父当年比之更甚,还不是突然一下说没就没。”穆老太轻拍她的手背:“祖母倒不在乎长命百岁,只盼穆家长春,世代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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