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不是我给你的那卷吧?”
穆清清心弦绷紧,艰难开口:“是吗?交出去的时候我也没留神细查,公主可曾翻看确认过?”
“翻啦。”长公主神情自若,“可除了装裱一样,翻开里面空白的,总不会是我给你的那卷吧?”
穆清清愕然:“里面是空白的?”
“对呀,我还以为你是故意逗我的呢。”长公主嘻笑一声,不解道,“可又觉得浑然不似你的性格,我就猜想可能是你拿错了,便让人给你送回去。”
穆清清猜想过长公主会翻看,也曾做好了面对质疑的心理准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翻开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难道书是转送途中调换的?又或者长公主在撒谎?还是说书中内容在别人眼里就是空白的?
那为什么落在她的手里,却一字不差地显现出来呢?
穆清清百思不得其解,长公主眯眼:“你该不是把我给你的那卷弄丢了吧?所以偷偷做了卷装裱差不多的来哄我?”
“不……”穆清清不可能轻易将那卷书的怪异之处说出来,此时百口莫辩,只能硬着头皮应了:“是我弄丢了。”
长公主一脸料事如神:“我就知道。”
穆清清嗫嚅:“我会赔你的。”
“算了,反正集市上随便买的,我房里还有很多呢。”长公主摸着脸叹:“在我未出阁前,总喜欢搜罗一些话本当情|趣。曾经我也幻想过日后必定要找个知情识趣的驸马,岂料天公不作美,竟给我送了个迂腐脑袋的驸马!”
可长公主叹归叹,提及驸马之时嘴角总是勾着甜蜜的弧度。
没有女子会不向往拥有深爱自己的丈夫,和睦美满的家庭。无论这段感情有多少诟病,她们的伉俪情深一直是众多女子心中向往追捧的佳话。
曾经穆清清也是羡慕的,可如今看到长公主挂在唇边的微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从书中看到的,关于长公主与驸马的结果。
现太子登基为帝不久,因不幸罹患疾病早早去逝,留下的稚子少帝难以为政,不得不靠沈太后垂帘,与裴相从旁佐政,共同携手治理天下。
但这事起初并不顺利。以长公主为首,曾联名官员上疏要求召回赵弈,由他担纲授理辅政要权。这一举措遭到沈太后与裴相一党极力反对。
就在双方展开极为紧张的生死拉锯期间,驸马被指在诗文中隐喻暗讽,以谤讪朝廷罗织成罪,并掀起一场万劫不复的文字狱。
直至驸马死于狱中,倾其所有却未能够将他救出的长公主彻底崩溃而疯,最终落得投井身亡的下场。
这样的结果宛若塌天巨石,沉重地压在穆清清的心口处。
她不知道书中所述到底是虚是实,但她设想过书中内容是否拥有改变的可能,所以今日她尝试着去阻止吴三小姐。
如果吴三小姐没能如书中那般成功设计太子,那是否说明长公主与驸马的未来其实也是可以逆转的?
那是否她也能够摆脱书里面的命运呢?
“咦,是宝郁妹妹。”
穆清清循声抬眸,果然在繁花纷飞中瞧见郑宝郁的身影:“怎么不见太子?”
“可能是分开了吧?”长公主也没觉得太子与郑宝郁是那种如胶似漆的的情况,不在一起很奇怪吗?
穆清清隐隐生出几分不安,与长公主道一声失赔,循着郑宝郁的方向追去。
樱花树下一路聚集不少人,落花纷乱迷人眼,穆清清没能追上郑宝郁。园墙一隅人迹稀疏,穆清清没忘记山石圃园的遭遇,心里正犯憷,寻思该不该退,就在这时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引起她的注意。
沈南霜捂着红肿的半边脸,阖眼遮蔽泪色,却遮不住面上的凄楚。
而郑宝郁扬在半空的手腕正被太子紧紧扣住,她神色发冷,用力挣开他的手:“太子殿下为何要拦,难道我这一巴掌打错了?”
太子皱眉道:“是我的错,你有什么火就撒我身上来,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你的错?难道你想告诉我,即使你在我们大婚之前与其他女子缠扯不清,就因为是你的问题,我都必须忍受吗?”郑宝郁咄咄质问:“就因为迟早有一天你将登上帝座,届时你会拥有更多的后宫佳丽,如果我不能忍,我就不配做这个太子妃么?!”
太子莫可奈何:“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要张大其辞?”
“好,就当是我张大其辞。”郑宝郁怒极反笑,指向沈南霜:“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她?”
太子脸色微变,沈南霜想要上前分辩一二:“我与太子清清白……”
“你闭嘴!”郑宝郁厉声打断,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一瞬不瞬逼视太子:“你回答我。”
沈南霜噎声,隐晦之色在眸中明灭不定,悄悄拉住太子的衣角。
“是,我对南霜确有不一样的感情。”太子吁叹:“宝郁,我不想骗你,但我……”
“但你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所以为了补偿、为了你心中的道义,也为了挽留郑家于朝局中助力——”郑宝郁尖锐的质问卡在嗓间,辗转化作哽咽,被她强行压在喉咙里,“即使你对我没有情,可你还是会娶我,是不是?”
太子张口欲言,但郑宝郁退开一步,发出一声冷笑:“可我稀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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