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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我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而且今年除了沈呦呦外,贺天均排第四,于羽排第六……两人都与上一名咬的特别紧,这已经是华国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了吧?
[14楼]:说起来,现在第一期才刚刚过半,接下来还有十几天……沈呦呦不会,真的能登顶吧?
[15楼]:不要乱说话给呦呦招黑,第一名那个是老牌战将了,上一届就来试过水,差一点点就进了国际赛,当时可是震惊了全世界的。呦呦的国际影响力终究还是差了点。
……
[39楼]:话说回来,看来我们国家是真的起来了……我现在就祈祷于羽千万不要出事。我听到风声说今年给亚洲的名额可能增多,以于羽现在的支持率,如果她接着往下拍,说不定能刚好卡线进国际赛呢。那可真是见证历史了。
[40楼]:于羽这孩子心事太重了,偏偏家庭氛围又那么压抑,说句不好听的,之前她一出场我就觉得出事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在镜头前直接将这些全都讲出来。
[41楼]:祈祷祈祷祈祷,华国的每一个小天才都要好好的!一个也不能少!
……
在所有人或在为了沈呦呦爬上排行榜第二而热血沸腾,或在因为于羽的突然消失而焦急时,沈呦呦和沈年也跟着于隶来到了于家。
其实于隶原本不想搭理沈年二人,但正当他不耐烦地准备离开时,突然又对上了沈呦呦的眼睛。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担忧,正焦急地扒着车窗往这边看,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幕,却瞬间让于隶想到了昨天下午。
那是他只在女儿小时候时,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笑。
“你们想跟就跟着来吧,”不在镜头下的于隶态度很恶劣,“少在那假好心了,少了个竞争对手很开心吧?”
沈呦呦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忽然注意到了于隶那张被疲倦和害怕拖垮的脸。
他的脸上明明写满了懊悔与担忧,却依旧嘴硬地怼着他们,仿佛示弱就会丢了面子一样,倔强地挺直脊梁,不肯认错。
沈呦呦连忙拉了拉正打算与他争论一番的爸爸,“算了爸爸,我们不跟做错事还不敢道歉的胆小鬼一般见识。”
于隶:“你说谁是胆小鬼?!”
“于叔叔,”沈呦呦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确定要跟我在这玩幼稚的‘谁应谁是’的游戏吗?”
于隶顿时学会了闭嘴,闷着头往前走,沈年一开始还试图想让他上车,后面见他那副气冲冲的模样,也被气笑了,直接一个超车,冲到他前面,随后放下车窗,朝着后面被吓了一大跳的于隶比了个倒立的大拇指,“于教授,我以为我已经够不成熟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幼稚。”
沈年说完,一脚踩下油门,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气得跳脚的于隶被灌了一肚子车尾气。
“……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
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沈年透过后视镜看着正指着车骂的于隶,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闻言随意答道:“当然是跑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可是爸爸,”沈呦呦艰难道:“我并不知道于羽姐姐家具体在哪一栋呀?我只知道她住在这个小区。”
总之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沈呦呦还是成功地跟着于隶来到了于羽房间。
房间里很干净,甚至称得上一尘不染,要不是书桌上堆满的书,看上去甚至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他们到的时候,于羽的妈妈正呆呆地正坐在房间里。
她坐在床沿边,眼睛肿的像一颗核桃,往常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乱下来,一眼望去,竟然能直接看到几根清晰的白发。
门开了,她抬起头,见到于隶的一瞬间,一时怒从心中起,直接抓起放在旁边的一本书,猛地砸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回来!女儿呢?!”
于隶一动不动,任由书打在身上,变成了个锯齿葫芦。
“你当年怎么跟我说的,说把女儿交给你带,”温如玉边哭边骂,“结果呢?我真是错得太离谱了!”
“你自己好好看看!我从她书桌里翻出来的!”
一张纸被直接甩到了于隶脸上,然后滑落到地上,他下意识接住,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纸直直地从于隶手中飘落,沈年手疾眼快地接住,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的几行字。
致我最爱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估计这时候的我已经达成了爸爸所有的期待了吧?还是终于让爸爸满意了一次?不重要了,反正我终于解脱了。
生活好累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累,我的全部人生,似乎只有写不完的试卷,望不到头的课,和爸爸那张永远板着的脸……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样,爸爸才会满意?
', ' ')('……不过这时候的我应该已经知道了。
所以如果我终于满足了你们的愿望,那也请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也终于能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生活真美好啊。如果活着能不那么累,那就更好了。
这是一封很简单的绝笔信,沈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信就被猛地一把夺走,伴随着草草的一句“我再去外面找找!”,于隶又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一点纸屑缓缓落到地上,温如玉抱着女儿床上唯一一个抱枕,哭得声嘶力竭,“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不跟妈妈说?没有了你妈妈可怎么活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这哭声闻者流泪见者伤心,沈年下意识地将头扭过去,一时没注意呦呦,就听到她清晰的声音,“没有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活下去。”
温如玉愣愣地抬头,看向门口的小女孩,她定定地望着自己,眼底清澈,不带半点怜悯或异样,似乎只是在陈述个理所当然的现实,“温姨姨,于羽不是你的附属品,同样,你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于羽姐姐向我介绍你的时候,说的是:我的偶像,是温如玉女士,”沈呦呦的声音非常清脆,一字一句,复现着当时的场景,“她聪明、有涵养,而且具有高超的艺术天赋和感染力,所以她是我的偶像。”
“而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我相信于羽姐姐,”沈呦呦注视着温如玉,声音很轻、很轻,“您一定是位很好的妈妈,至少可以是。”
……
小姑娘天真朴实的话语不断在温如玉的脑中回荡,她坐在女儿的房间里,一遍遍地叩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自小在家教森严的家里长大,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温家依旧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等一系列严格的规矩,而“出嫁从夫”更是刻在温如玉骨子里的教条,因此她从来没有觉得为了丈夫放弃学业有什么不对,也从来没有觉得将女儿的教育权让给丈夫有什么不对。
甚至因为她的丈夫愿意教导女儿,她还被贵妇圈里的其他贵妇们所欣羡,所有人都称她嫁了个好老公,羡慕她人生顺遂,久而久之,温如玉也习惯了将自己称为“于夫人”,习惯了永远当丈夫的配角,永远站在丈夫身旁后半步的地方,充当一个光鲜亮丽的花瓶。
直到这次女儿的出走。
于羽的突然叛逆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狠狠地划破了这个家和睦的假象,也让温如玉从梦中醒了过来——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光鲜亮丽,是靠女儿不断地退让和忍受换来的。
床单被揪成一团,温如玉眼中的软弱渐渐转换为坚定和一往无前,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叫来管家,“跟我去趟警局。”
管家下意识反驳,“可是太太,先生之前说……”这样太丢人了。
“我给你发工资还是先生给你发工资?”温如玉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外走,“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快去备车!”
沈呦呦和沈年走出于家的时候,恰好看到于隶坐在花坛那抽烟。
他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脚边落满了烟头,落寞地完全不像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教授。
沈呦呦看了一会,点评道:“于叔叔又要倒霉了?”
沈年挑眉,“什么意思?”
“那边有个清洁工阿姨,”沈呦呦摇摇头,“根据她的前进轨迹,最多一分钟,于叔叔就会被大骂一顿。”
她话音刚落,阿姨高昂的声音立刻响起,沈呦呦迅速改口,“估算错误,三十秒。”
“你啊,”沈年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好奇道:“你刚刚跟温女士说的都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跟于羽这么熟了?”
以于羽那文静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跟小伙伴聊父母的性格啊。
“当然是真的,”沈呦呦重重地点了点头,身处两根手指,比了个“指间宇宙”,“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的艺术加工。”
比如于羽姐姐确实没有直接跟她说过妈妈是她的偶像,却在临摹的字帖里悄悄藏了好几副落款为“如玉”的字画;
再比如于羽姐姐总是会下意识翻动那几幅落款为“如玉”的字画,虽然没有直言,话里话外却都是推崇。
沈呦呦小小年纪,却颇懂得说话的艺术;而沈年年纪不轻,却偏偏少了那根弦。
他此时也没理会到沈呦呦话里的深意,只是点点头,纳闷地看着女儿,“怎么感觉你现在放松了不少?刚刚不是还很担心吗?”
看了那封绝笔信,不是应该更担心了才是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沈呦呦伸了个懒腰,狡黠地朝爸爸眨了眨眼,“于羽姐姐肯定会好好的。”
这句话一下勾起了沈年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那封信吗?”沈呦呦耐心地解释,“姐姐现在既没有达成目标,也没有让于叔叔满意,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沈年似懂非
', ' ')('懂,就见沈呦呦背着身,一个回眸,“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昨天才看了于羽姐姐的字,她现在的字比那封信上的要成熟太多啦。这封信应该是于羽姐姐几年前写的。”
“于叔叔和温姨姨是关心则乱,不然肯定比我还早发现。”
当然,更更重要的是,沈呦呦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悄悄将手机又往里藏了藏。
她早就成功跟于羽姐姐联系上了,自然知道她目前身处安全的地方。
沈年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机,走上前,捏了捏得意洋洋的沈呦呦,“那于羽的问题解决了,轮到我们的了。”
沈呦呦一僵,大眼睛里立刻染上了满满的困惑,懵懂道:“我们有什么问题吗爸爸?”
“少给我装,”沈年磨了磨牙,眼睛眯起,“一开始我还没发现呢,关于你妈妈的事,你是不是表现得太镇定了?”
简直就像一早就知道顾姝的存在,甚至一早就知道顾姝会来抢夺抚养权一样。
沈呦呦装傻,“爸爸你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太好,我耳朵好像突然没信号了,我先走啦!”
她说完,一溜烟地往车里跑,只留下沈年一人,望着呦呦活蹦乱跳的背影,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爸爸,快来!我不会开车!”沈呦呦站在车旁不断地跳着挥手,甚至跳起来都没车高。
“知道啦。”沈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像呦呦刚刚那样,仰头伸了个懒腰。
阳光直直地照在眼皮上,刺得他眯起了眼,心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他没必要担心的。
就像呦呦之前说的那样,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那顾姝这个甚至不合格的妈妈,自然比不过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只要女儿站在他这边,他就什么都不必怕。
沈年又恢复了自信,大阔步往车走去,还不忘最后往远处瞄了一眼。
于隶正拿着阿姨的扫把,狼狈地扫着地上的烟灰和烟头,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阿姨尖锐的怒骂声。
“我还以为住这的都是体面人呢!你不是那什么教授吗!怎么这么没素质!”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天天坐办公室里把魂都坐没了,连幼儿园小孩都知道不能乱丢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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