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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幸好有舅舅在”。
贺天均曾无数次羡慕过同学。
他们的父亲或极有威严、或温柔开明,反正不会像他爸爸一样,一无是处。
但好在,他还有舅舅。
至少……贺天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
在发现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前,他是这么想的。
“你舅舅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他听到眼前这位伪善的绅士笑着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给了我金钱,并为我指明了方向,我是绝对没有办法报仇成功的。”
“而像我这样,被你舅舅帮过的人,据我所知,还有好几个。”
“天均,”卡里露出微笑,“你应该为有这样的舅舅而骄傲。”
【啊啊啊,我们贺总就是最牛的!】
【好感动呀,我老公真的太厉害了吧?他当时也才二十几岁吧?真的是传奇人物啊!】
【感觉就像那种隐于市的高人一样,呜呜呜呜我老公太争气啦!】
【这一期贺总没有亲自出场,但整期都是贺总的传奇!】
……
贺天均抖着手,却还要镇定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卡里,舅舅是我最大的恩人。”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卡里欣慰一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贺天均笑了笑,端起茶盏,佯装不在意地扫了一圈,“叔叔,为什么您这书房里挂着这么多画呀?”
卡里手指一动,他也跟着回过头,看了过去。
明亮的书房里,原本也该放着书架的一面墙,却被许多不同风韵的画给占据了。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画中的都是女性。
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女性。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卡里很快地收回视线,平静地继续讲述:“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位画家。”
“当然,这个梦想很快就被我那些继母打碎了,她们撕掉烧毁了我所有画,让我不要不务正业。”
“但我还是爱画画,”
卡里将茶杯拨弄到正对自己的角度,对着光滑的杯壁,眼角和嘴角调整到一个完美的弧度,“尤其是这些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孩子。”
“出身不好不是她们的错,”卡里叹息,“但她们往往都命运多舛。”
“所以我想,将她们最美的一刻记录下来,也算是让她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了。”
这段解释合情合理,马上说服了弹幕。
【卡里好善良啊,而且看上去很尊重女性的样子。】
【说实话,在这个国家,能像卡里这样思考问题的真的已经很超前了。】
【我的关注点是他的油画画的真的好好看!如果不是继母们,卡里肯定成为一个很好的画家了吧?】
贺天均强忍着异样,卡里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对于第二个任务有没有什么想法了?”
贺天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又道:“如果没有别的想法的话,我正想组织个慈善组织,专门为那些在贫民窟的可怜人提供援助或者岗位。”
贺天均愣愣地抬头,只见这位一直颇具赞誉的绅士半张脸隐在阴影处,温文尔雅地坐在那里,唇角勾勒出柔和无害的角度,声音和善:“你有没有兴趣?”
就像是真正的善良一样。
然而贺天均却难以自控地感受到喉间泛起那股,强烈的作呕感。
……好恶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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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20
◎蚂蚁还是蝴蝶?◎
“你是怀疑, ”
休息室里,沈年眉头紧皱,“他这是在……请君入瓮?”
大小姐眉头微蹙, “你是说了个俗语?听起来有点怪。”
沈年这才意识到双方还存在着语言壁垒, 正想换个措辞解释一番,就见大小姐手一挥,“意思都差不多……你们和那个参赛选手之间是竞争关系吧?”
“你猜,”她看向沈呦呦,稍稍放出了点谈判的气场,“卡里有没有看过你的直播间?”
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蔓延在空气中, 几人面面相觑, 却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毕竟在场的人都没怎么跟那第三位参赛选手接触过,无法做出太多判断,唯有沈年的表情格外严肃。
——他实在很难不联想到贺赫。
大小姐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 “或者说这一切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局, 为了把你们尽快淘汰掉。”
', ' ')('“而且我劝你们, 从现在开始,最好二十四小时开着直播间。”
她嗤笑,“据我所知, 那家伙的手段可不干净。”
此话一出,弹幕里有些人开始不满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随便给人泼脏水?】
【对啊,这群躺在人民身上的蛀虫凭什么说这些啊?我也在看另一边的直播, 卡里明明是一位乐善好施的绅士!】
【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了呗,开始跳脚污蔑人了呗,好恶心。】
【我有个阴谋论, 你们说沈呦呦是不是故意的?找一个人来污蔑卡里?然后趁机抢票?】
……
大小姐端起茶杯, 轻轻抿了一口, 这才将视线投向‘无人机’,“这个可以调静音的吗?”
很明显,接下来的事更加机密,甚至不宜让直播间的人听到。
沈呦呦沉吟片刻,站起了身,小小的身躯逐渐占据了整个镜头。
【什么——这个还可以调静音的吗?!】
【不可以的吧?不要啊!有什么是我尊贵的s不能听的吗呜呜……】
按理说综艺直播当然不能静音,但沈呦呦是谁。
她是‘大眼萌’的发明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权限甚至高于节目组。
于是节目组只能一边喊着“no”,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小小的手无情地伸了过来——
光这样还不够,沈·小特工·呦呦还主动提议,“爸爸,我将‘大眼萌’定住,你可以将花盆搬过来挡住镜头吗?我怕有人会看唇语。”
沈年二话不说起身,男护士收到大小姐的示意,正还想搭把手,却看到这位看上去瘦弱不堪的华国男人轻轻松松就搬起了粗略估计有三十斤重的大花盆,像是抓起一根羽毛一般。
黑护士:……这就是华国功夫?!
戴着腕带的沈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又给黑护士带来了颠覆世界观的震撼,他将花盆放到桌子上——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张还算坚强的木桌——才重新坐下来。
镜头被虚掩住,弹幕越看越不对劲。
【这个镜头怎么这么像……】
【我也觉得……】
【《今日说法》?!】
另一边的直播间里,弹幕纷纷发现了气氛不对。
【怎么回事?天均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怎么感觉卡里的眼神怪怪的……这些油画好看是好看……但是这么多排在一起还怪吓人的……】
【我怎么就没看出不对劲呢?这些油画多好看啊!不懂艺术。】
【对啊,你们知道一副这种水平的自画像要多少钱吗?卡里还是贵族!我都想去假装贫民请他给我画一幅了呜呜呜!】
……
几条觉得有些微妙的弹幕飞快地被刷了下去,又全都变成了一片夸夸,贺天均也终于开口打断了凝滞。
“抱歉,卡里叔叔。”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贺天均尽量压下喉间的不适,“我还是更想凭自己的实力取胜……我不能永远靠舅舅。”
这是贺天均第一次婉拒卡里的“好意”,或者说,第一次拒绝了贺赫的帮助。
卡里的嘴角微微沉下,甚至连盘核桃的声音都消失了。
书房内寂静无声,一种无形的压力朝着贺天均的肩膀扑去,他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不用紧张,”不知过了多久,卡里忽然笑了,“我理解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想着不靠父亲做出一番事业来。”
气氛骤然一松,贺天均绷紧的肩膀稍稍松懈,然后他突然意识到,盘核桃的声音依旧没有响起。
卡里像是忘了自己手里的核桃,他甚至没有再看向贺天均,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等我长大了,我才意识到,在这个社会上,没有父亲的帮助,有多么难以立足。”
“可惜啊,”他看着贺天均,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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