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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人,有没有天理?”
高玲珑居高临下看着他:“本姑娘是将军之女,还能被你打着?告诉你,别让你娘来找我诉苦,再有一次,我不会再帮你隐瞒!”
语罢,扬长而去。
赵方林气得胸口起伏。
郑春雨见状,强撑着过来扶他。
赵方林心情不愉,一把将人推开:“本世子自己起。”
产后的郑春雨没有好好修养,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推,狠狠跌在地上。她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了。
“夫君,他们太欺负人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我……”说到这里,已然委屈得泣不成声。
赵方林揉了揉眉心:“赶紧去哄孩子吧。”
方才郑春雨看到人摔了,顾不得哇哇大哭的孩子,只将襁褓放在床上就出来扶人。
那孩子饿着,有人哄都要哭,更何况还没人哄,这会儿更是嚎得嗓子都哑了。郑春雨听到这话,心里直发苦:“他……没得吃,饿了才哭的。”
这孩子白天哭,晚上哭,哭得郑春雨怀疑人生。明明圆圆小的时候没这么难带,还是村里的邻居看不下去,跑来看过后,让她赶紧吃点下奶的东西,孩子嘛,吃饱了就不哭了。
想要下奶,就得吃鱼和猪蹄,这上哪儿去找?
赵方林皱眉:“还是得找个奶娘。”
郑春雨张了张口,想说买点吃的自己下奶就行。但一想到带圆圆时的省心,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有奶娘后,她夜里能睡好,脸色也能好看些。最近她压根就不敢照镜子……也没镜子可照。
对于村里人来说,那玩意儿算是个金贵东西,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她本来是有的,可上一次周淑宁让人给收走了,如果铜镜还在,她可以拿那东西跟村里人换点吃的。
高玲珑一直站在门口,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嗤笑一声:“一个连地都没有的庄户人家,竟然想请奶娘,这是想让侯府出银子?”
赵方林忍无可忍:“我的孩子是安国侯的孙子,让他请奶娘不应该?若不是你在其中搅和,我们也不会这样艰难。”
“想要我不搅和,当初你倒是别娶我呀。”高玲珑振振有词:“把我骗得那么惨,就不兴让我报复?”
赵方林反问:“侯府也没有饿着你,何必如此?”
“有些事,比饿死我还恶心!”高玲珑一字一句地道:“这还早着呢。”
她转身就走。
人进了屋子,侯夫人才敢偷偷出来,看到捂着肚子的儿子,低声道:“伤着没?屋中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膏?”
赵方林有药膏,不耐烦道:“娘,她对我那么大的怨气,是因为侯府苛待了她,当初你要是对她好点,我也不会这么惨。”
侯夫人哑然:“我哪里晓得她会知道真相嘛!以前我看你在郊外受苦,就不想让她安逸,我知道错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最要紧你这个小家。”听到孩子的声音都哑了,她皱了皱眉:“春雨,傻愣着做甚,赶紧哄孩子去。”
郑春雨心里委屈得厉害:“我哄不好。”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是她哄?
“哄不好也得哄啊,总不能看他哭死。”侯夫人烦躁地道:“方林生来尊贵,不会干这些粗活,你在乡下长大,以前还能进林子撵野物,就别这么矫情了。”
郑春雨:“……”
孩子半夜嚎哭,她哄得又累又疲乏时,恨不能将他扔出去。
早知道孩子生下来这么难带,还得她自己带,她说什么也不会生。
各人心里都有怨气,却又没有解决法子。
赵方林已经在想着认祖归宗的可能性,哪怕被城里的人耻笑,也好过被周淑宁拿捏着处处受罪。
郊外的日子特别闲适,高玲珑每日都会去外头转悠,遇上身体特别困难的人家,还会主动伸出援手。
转眼搬到郊外已经有了五六日,这天有低调华美的马车停在了高玲珑的院子外,马车中下来的夫人面色苍白,宽大的披风裹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格外瘦弱。
彼时,高玲珑正在屋檐下喂鸟儿,撇见进来的人,微愣了一下:“姨母。”
来人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也是看护周淑宁长大的姨母林氏。
林氏打量了一眼院子,皱了皱眉:“你搬到郊外住,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派人去告诉我一声?”话说到此处,大概有些激动,忍不住连连咳嗽。
高玲珑扑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您要保重身子。我怕你担忧,就没说。”她往后退了一步,转了一圈,华丽的裙摆甩出美妙的弧度,笑吟吟道:“住在这里挺不错的,比侯府好。”
林氏含笑看着,摇头道:“傻丫头,受了欺负来找姨母啊,怎么能自己扛着呢?要是你娘知道,怕是要怪罪我了,百年之后,我怎么好意思去见她?”
“我受欺负是以前的事。”高玲珑扶着她坐下,示意花雨送上茶水点心,才道:“隔壁赵方林苦得跟地里
', ' ')('的小白菜似的。”
提及此人,林氏一怒:“混账东西,以前看着挺靠谱的人,我还以为他能照顾你一生。结果连个畜牲都不如。偏偏安国侯还护着,一家子都不是东西!我呸!”
侯夫人在门口来人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外面的事,看见是林氏,她脑子嗡的一声。
如果儿子还没死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侯府怕是要吃挂落。她想着要不要出来见一面,就听到户部尚书的夫人这番话,哪里还坐得住?
“贾夫人,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侯夫人含笑踏出门:“看你这身子挺弱,怎么不好好修养着?”
林氏脸色冷淡:“我也想养,奈何世上有些畜牲欺负到我门前来了。我打算将那些畜牲教训过后再回去养病。”
侯夫人:“……”这是骂谁?
“呦,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林氏终于正眼瞧她:“少装傻。赵方林那个畜牲当初上门提亲时跟我保证过会好好对待淑宁,那时我还信了他。搞了半天就是嘴上爽快,说话不算话,算什么男人?好在他自知之明,没有入朝办事,否则,将朝廷要事交给这样的人来办,早晚要出岔子!”
这话很不客气,侯夫人并不是好性子,换作以前,早就发火了。此刻却不敢发作,勉强扯出一抹讨好的笑:“贾夫人,咱也不是外人,关于方林住在此处之事,算是阴差阳错,并不是有心如此。你耐心一些,先喝杯凉茶消消火,听我慢慢道来。”
“没什么好说的,不管他是真的落下山崖也好,故意借此隐居山林也罢。总归是你们侯府让淑宁守了几年的寡,还让她帮忙养孩子!”林氏越是说,火气越大:“你觉得自己不过分,那就把此事摆在京城众人面前,让他们来评说一番。”
侯夫人心中一凉。
做的时候她真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此刻听了林氏的话,才回过味儿来,侯府真的亏欠了周淑宁太多。
“我知道过分,也不是故意骗淑宁,如今都在尽力弥补。但凡是淑宁的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她不让我照顾方林一家,哪怕郑春雨还没出月子,孩子天天哭到天亮,我都没出手。”
林氏冷哼一声:“你们侯府这些破事,我真是说说都嫌脏。淑宁,跟我回府,回头找个合适的人再嫁,别跟这些烂人纠缠了。”
“姨母,天都黑了,今儿别走了。”高玲珑并不想被胡乱拉郎配。
林氏摆摆手:“不怕,定国侯出京办事,稍后会带我们一程,你姨父一早就嘱咐好了的。跟着定国侯,绝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找茬。”
侯夫人:“……”怎么哪都有定国侯?
高玲珑看到她黑漆漆的脸色,心中一动,笑吟吟道:“好啊!”
第43章 守寡的媳妇十五
反正侯夫人不高兴, 高玲珑就高兴。
她兴致勃勃让人收拾东西,林氏开口:“不用收,你的院子还在, 里面什么都有。这些……回头让人卖了, 送给下个房主吧。”
“不卖。”高玲珑执拗地道:“这地方很好,山清水秀的,回头我得空还要来住。”
林氏无可不可,随意点点头。
高玲珑临出门前,道:“夫人, 别忘了你先前答应过的事, 如果你敢私底下接济他们夫妻。回头我就把这事告诉京城众人!”
侯夫人噎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高玲珑和林氏一起上了马车离开,刚到官道上,果然看到了带着人的定国侯。
定国侯冲着马车这边拱拱手,率先走在了前面。有他开道,一路上果然很顺利。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尚书府外停下,贾大人已经等着了:“淑宁, 受了欺负怎么不回来说一声?”
高玲珑笑了笑:“我听说姨母生病了,不想打扰你们。”
“傻丫头!”贾尚书一脸不满:“你就跟我自己亲生女儿似的, 出了事情就该找长辈做主嘛。也怪我平时太忙,没注意侯府情形。”也是没想到安国侯府会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
贾尚书到了妻子苍白的面色, 道:“别在外头站着了, 先进屋再说。”
也是此刻, 定国侯缓步上前:“贾尚书, 人已经送到, 我……”
“留下用晚膳。”贾尚书伸手一引:“今日之事,多亏了侯爷, 实在是我那边走不开,内子又急着接回孩子……侯爷千万别客气,吃了晚膳再走,刚好孩子回来,我要给她接风。”
林氏也上前道谢。
高玲珑不能没规矩,否则会让人质疑尚书夫人的教养,便也上前行礼。还未蹲下去,定国侯已经伸手来虚扶,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带着厚厚的茧子。
“姑娘客气。”
闻言,高玲珑心下一动。
现如今那封和离书还未出现在人前,她还是安国侯的世子夫人,这称呼,不太对啊。
一行人往里走,男女有别,高玲珑回到了原先周淑宁住的院子,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床上的被褥都像是有人睡
', ' ')('过似的温暖舒适。
高玲珑伸手摸着,心中暖意融融。这是周淑宁的情绪。
突然听到外头有请安的声音,原来是林氏过来了,她看到床边的高玲珑,笑道:“你别多想,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安心住下。安国侯府如此对你,总要给一个说法。赵方林那个混账若是没有登门负荆请罪,就将此事告知御史台,参不死他!到时你可别心软。”
高玲珑笑了笑:“姨母想到哪里去了,我原也没打算放过他,本就是想将人折腾一场再做打算。”她冷笑道:“不让他脱一层皮,都对不起我那几年的苦日子。”
提及过去几年,林氏叹了口气:“我隐约听说你过得挺简朴,但侯夫人经常对外放消息,说你不爱吃饭,她为你寻了好些金贵食材,我想着你爹到底救了安国侯,此事应该不会有假。谁知道……”她越说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桌上:“气死人了!”
晚膳时,因为吃饭的人多,分了男宾女客。
高玲珑和侍郎夫人一起,席上还有表嫂胡氏。
胡氏和周淑宁年纪相仿,当初她进门时,周淑宁已经嫁去了侯府,两人没有相处过,互相都挺客气。
另一边人就比较多了,林氏生了三个儿子,只有长子成了亲,其余两个都还在读书。贾尚书是文人,按理说跟定国侯之间没有话聊才对,结果隔壁一直说得挺热闹。
高玲珑担忧林氏的身子,没有吃太久,表示自己要回去歇着了。
只有她走了,林氏婆媳才好离席回去歇着。
她走出大厅,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裹紧了披风。却见假山旁边站着一人,正是定国侯。
定国侯今日护送了一程,高玲珑看到人直接躲开不合适,当即上前:“侯爷怎地在此?”
“就出来吹吹风。”定国侯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惦记着出来,他总想着再见这女子一面。
他意图不轨,不好明说,甚至不敢靠得太近。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鼻息间除了酒气之外,总觉得有丝丝缕缕的馨香钻入鼻尖。他往后退了一步:“姑娘请。”
高玲珑颔首:“侯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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