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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算什么条件,毕竟府里已经有了世孙嘛。侯夫人爽快地答应下来。
赵平肃然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我来做世子。府里那个世孙跟玩笑似的,那么小的年纪,都看不出资质。将侯府祖宗几百年攒下来的基业贸然交到这么一个毛孩子手里,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侯夫人:“……”
她忍了忍,到底还是憋不住:“你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没有做侯爷的资质呀。”
当面被人贬损,赵平心中不愉,愤怒之余,冷笑了一声:“我是没有本事,但老天爷偏爱我啊!一家子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像样的,只有我稍微好点,这侯爷之位,我当仁不让。”
侯夫人真的想喷他个狗血淋头,却也明白吵起来对自己没有好处。话不投机,再互相攻坚就要变成仇人了。干脆转移话题:“淑宁早就知道了此事,闹着要与方林和离,此事要是闹大,咱们也不用在这争谁做侯爷了,毕竟,皇上追究起来,侯府都不一定还能存在。”
这话可不是乱编的,赵平一脸严肃,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会来这里,也是周淑宁派人告知。
也就是说,那丫头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赵平脑中一团乱麻,转身就往外走:“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嫂嫂高声道:“二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周淑宁对侯府没安好心,有她在一日,咱们就别想过安生日子。如果你能说服她帮我们保守秘密,这侯爷之位给你又何妨?”
赵平脚下一顿,回头道:“想要让人闭嘴,无论许多大的好处,那都是暂时的。最好是让人彻底开不了口,将秘密带进棺材里,对么?”
侯夫人一脸惊诧:“二弟,你别乱来。”
赵平嗤笑了一声,嫂嫂刚才那话分明就是让他杀人灭口,这会儿子却又来装无辜。
“侯爷之位,我不要了。”赵平头也不回:“侯府都要被你们毁了,我争来做甚?”
侯夫人:“……”
算计落空,她心头挺挫败。转而看向儿子:“你二叔已经知道了此事,瞒不住了,这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府吧。”
提及回侯府,郑春雨心里满满都是激动。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亲眼看过勋贵府邸。当然,激动之余,也有些害怕。
一家子收拾着东西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贾尚书到底是没有把事情捅到圣上面前,安国侯那话说的对,圣上日理万机,没有精力管这种乌七八糟的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贾尚书真的不管不顾,安国侯府一定讨不了好。
散朝回来的路上,安国侯也没有放过贾尚书,就怕他一抽风真的跑到皇上面前告状。
贾尚书被他缠得烦了,道:“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到底怎么办,得我和内子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不过,你们亏待了淑宁几年,无论如何也要给个说法。和离是不行的,最好是将这门婚约作废。”
说完,他很不耐烦,直接将人赶下了马车。
安国侯目送马车离去,颓然地回了侯府,进门就听说赵平的马车去了郊外,他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忙起身就要去追,不过慌乱也只是一瞬,他重新坐了回去。
这件事情被尚书府得知,肯定已经瞒不住了。传出去只是早晚,既然外人都要知道,那自家人听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最要紧的是,要怎样处理此事不让皇上对侯府生厌。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法子。
若没有救命之恩在先,只是平平淡淡娶了个姑娘回来还好,偏偏侯府欠了周淑宁,他们又欺骗在后,这就不好办了。
贾尚书回到尚书府外,看见了门口栓着的马,能在城里跑马的人不过寥寥,那马看起来特别眼熟,他心头咯噔一声。
定国侯怎么又来了?
他都不在,定国侯找谁?
第45章 守寡的媳妇十七
贾尚书心里复杂得很, 马车进了院子后立刻问:“侯爷在哪?”
下人规规矩矩答:“在前院,大公子陪着,夫人带着表姑娘也去了。”
贾尚书:“……”夫人自己去就行了, 怎么还带着淑宁呢,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他急冲冲进了前院,老远就看见厅堂里一行人分宾主坐着,夫人面色还是同样的苍白,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他心头瞬间紧张起来,怀疑夫人是听说定国侯要上门提亲才会如此欢喜……这门亲不是那么好结的, 皇后娘娘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亲弟弟娶一个嫁过人的姑娘, 到时明着说了还好,万一私底下给贾府找麻烦,那他多年的辛苦岂不是白白忙活?
他出事不要紧,子孙可就完了。
贾尚书自认不是善人,还没有大度到为了一个外甥女甘愿搭上全家的地步。
实在是这两人根本就不相配,垫脚伸手都够不着的东西,何必去够呢?找一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 有尚书府庇佑着,又有将军府的嫁妆, 一辈子平平淡淡不好么?
', ' ')('他缓步踏入:“侯爷怎么有空来?”
定国侯杨海生起身:“贾伯父回来了?”
贾尚书抽了抽嘴角,这就成伯父了?关键是他有爵位, 论起来, 他虽然年轻, 却身居高位, 该自己行礼才对。
这率先站起来, 分明就是晚辈对长辈的礼数。
两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私交,他对定国侯府的所作所为心生敬佩, 也挺佩服这个年轻人,仅此而已。此刻他再一次确定这小子对外甥女图谋不轨。
“侯爷,我这紧赶慢赶回家来发现家中已经有客。刚才在宫门之外我们还远远碰见了的,要是有事,那时候跟我说一声,就不用跑这么远了。”
杨海生笑了笑:“我们姐弟在京城中没亲戚,方才我出了宫门之后特别无聊,本来也是想找伯父聊一聊的,只是看见伯父被安国侯纠缠着,这才先走一步。”
贾尚书:“……”
连姓氏都不带,直接就成了伯父。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多亲近呢。
官场上的人办事讲究效率,贾尚书并不愿意回家了还与人虚与委蛇,笑盈盈摘下官帽,递给身边随从,笑道:“侯爷今年似乎有二十了?”
杨海生颔首:“去岁十月满的二十,今年二十有一。该成亲了。”
他更直接,贾尚书被噎了下:“皇后娘娘对你的婚事该是有想法的。”
闻言,杨海生看了一眼高玲珑:“是,娘娘很急,几次催促我定下,但我性子执拗,不想随便找一个人凑合。我娶妻,非得是对其有意,成亲后就会互相扶持,实在是……一个人的日子太苦,我想找一个亲人。”
这番话和城里其他的勋贵公子想法不同,可以说,大部分的男人对于妻子的人选只在乎规矩礼仪和待人接物。至于感情……与妻子培养不起来感情,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女人,完全可以纳为妾室,谁处安心就往谁处去,跟妻子互相尊重,做到相敬如宾便可。
贾尚书不得不承认,如果嫁女儿的话,定国侯这种想法的男人很适合挑来做女婿。
但是,光他喜欢不行,得宫里的皇后娘娘点头。
高玲珑已经低下了头去,故作羞涩模样。
面上羞涩,心里没多少羞意。对于成亲,她是无所谓的。不过当下如周淑宁这般的身份,想要孑然一身过下半辈子,怕是要遭受许多非议。
周淑宁被侍郎夫人养大,没有离经叛道的想法。因此,高玲珑最好还是找个人嫁了……定国侯是个不错的人选,一来他身居高位,不惧安国侯府,二来,她仰慕定国侯府的家风。三来,嫁给他,还可以气赵家母子!
贾尚书没吭声,杨海生继续道:“上一次在城门口见着周姑娘,我挺喜欢周姑娘……的身手,因此,我……”
他不想吞吞吐吐说话,顿了顿才道:“那什么,如果周姑娘之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高玲珑颔首:“多谢侯爷看重。”
“不用谢。”杨海生说是二十一,京城里,许多男人到这个年纪连孩子都几岁了,但他在此之前,但凡与女子相看,心里都特别烦躁。从未用心与女子相处过,此刻面对自己念了许久的心上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吧,又显得自己寡言。万一被心上人怀疑自己不够用心,那才要遭。
他耳根处已经泛起了一抹薄红,故作镇定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匣子:“这东西,用于女子防身很好,我特意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姑娘看看合不合用?”
他双手奉上东西。
高玲珑看出来了他的小心翼翼,像是郑重的捧起了自己的心。她伸手接过。
杨海生怕被拒绝,道:“就当是谢你上一次帮我抓住歹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罢,冲着贾家夫妻一礼,又对着周淑宁的大表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身姿笔直地离去。
林氏看着他背影消失,收回目光看向外甥女,只见其已经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只手掌那么长的精致钗环,说是从库房里刚拿出来,可看着又亮又鲜艳,应该是特意找老匠人整修过。
用心了啊,林氏正觉得欣慰,忽见外甥女握住钗尾,手指一碾,竟然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林氏:“……”
这东西……很定国侯!
不是武将,都送不出这种锋利的玩意儿。可关键是,拿这种东西送心上人,真的合适?就不怕把人吓跑了吗?
很明显,外甥女没有被人吓跑,握着那个钗一副很喜欢的模样,翻来覆去的看。林氏瞧得心惊胆战,真怕她伤着自己。
之前高玲珑有故意收罗过这些轻便好携带的锋利东西,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寻,她欣喜的不是这钗的巧妙,而是刀刃的锋利,应该是用了寒铁。那玩意儿可不好找。
把玩了一番,当即就将钗带到了头上。
贾尚书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家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立场。定国侯非要纠缠,若是皇后娘娘
', ' ')('要怪罪,自家也只能受着。
高玲珑拿着东西回了房,想了想,画了一些上辈子有意收罗到的机关之术,翌日出了门,在街上“偶遇”了乔装打扮出来给皇后娘娘采买东西的公公。
至于东西的来处,都不用她过多解释。反正周淑宁她爹是将军,就说是他私底下琢磨的,还没有来得及交上去,而他走时周淑宁自己年纪还小,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现在才知道其价值,甘愿上交!
赵方林回了侯府,这一路挺低调,郑春雨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从决定回侯府之后,孩子身边的奶娘足有两个,吃喝拉撒都不用她插手。就连她自己都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华丽衣袍。以前赵方林要帮她买,她没舍得。
这一身衣衫连同首饰,需要上百两银子。这么说吧,这些银子可以让她住的那个村里所有人吃上一年。
今日的她比之前的那几年过得都要好,除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外,所有送到她面前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哪怕只是一个手帕,料子是少有的蜀锦不说,上面还绣了精致的桃花。
眼看着到了侯府所在的街道,处处高门大院。郑春雨从帘子缝隙看着,紧紧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夫君,我害怕。”
赵方林有几分自得:“我从小在这地方长大,你要是有哪里不懂的,尽管问我。其实不用紧张,你是我的女人,没人敢对你不敬。”
没了生活的坎坷,夫妻二人只谈感情,郑春雨心中的郁气尽散,羞涩地抛了一个媚眼:“如今你成了侯府世子,可别忘了我的心意。”
赵方林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了你的。”
两人的马车直接入了后宅,在曾经赵方林的院子外停下,一进门,处处鲜亮,到处都是玫红浅绿,一点儿没有了曾经的阳刚之气。
赵方林刚回来,正是立威的时候,看到这般情形,顿时沉下了脸:“把这些东西全部换掉,让罗管事亲自来,本世子喜欢他的布置。”
赵平摇着一把扇子过来:“我劝你还是换个地方住。”
这话很不讨人喜欢,赵方林皱眉回头:“二叔,是你自己不要世子之位的,怎么,这是要反悔?”
赵平乐呵呵的:“我是好意提醒,这些东西是侄媳妇亲自布置的,她如今回了娘家,等回来发现东西没在原位上,还住进了自己讨厌的人。怕是要生气的。咱们侯府平时不怕谁,是因为待人真诚友善,可对她……到底是亏欠了的。她若是计较还罢了,计较起来,谁也别想过好日子。所以,别惹恼了她!”
赵方林冷哼:“我是失了忆,又不是故意不回来。春雨救了我一条命,她是我的妻子,但凡懂点事,就该感激春雨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之情。”说他没失忆,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赵平呵呵:“你跟我说这些没用,自己去跟她说啊!不过,我会找去郊外,是她身边的人报的消息。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你好自为之!”
语罢,哈哈大笑着离去。
赵方林本来志得意满,听了这一番话,只觉得一团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偏偏又发作不得。别提多难受了。
郑春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要不,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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