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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照看他的叶隽关心询问:“怎么了?要喝水吗?”
室外雷霆未歇,滚滚轰鸣犹如擂鼓,宁拂如雪般苍白的细指松松地攥住被子边缘, 睫毛不安地颤动。
“哥哥还没来。”
叶隽知道霍修斯正在和觊觎他家小少爷的不速之客见面, 只好轻轻拍抚,“先生在忙,小少爷先睡。”
宁拂摇摇头,声音纤弱无力,“哥哥说来看我。”他说待会就来看自己,宁寻歌其余事或许会骗他,唯独这件事情不会。
哥哥总要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可是, 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叶隽变着法儿地诱哄宁拂休息。
“先生办好事会第一时间赶来看小少爷。”
精力越发消散,宁拂连摇头反驳他的动作也做不了,他固执地望向门边的方向不肯闭眼, 微微张口, 嗓子里却只能哼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叶隽眼见他嘴唇微动, 却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脸色立即肃起。
天大的事也没有宁拂的身体安危来得大。
“小少爷稍候, 我去请先生回来。”
眼眶酸涩不已, 宁拂累极。
狂风把窗外的树刮得来回摇摆, 透过玻璃窗投映在房间的纯白墙壁上, 如同青面獠牙的鬼影,天色和雨幕混沌得不分你我,一片灰蒙蒙。
宁拂害怕,眼波不觉漾起几点疏星水光。
他不敢闭眼,生怕闭眼就睡过去了。
竭力伸手,指尖够到小恐龙的尾巴,攀住,旋即慢慢扯进怀里。
“可爱鬼等呀等,霸道鬼怎么还不来呢……”
十足威武的小恐龙模糊起来,温热的眼泪顺颊滚落,宁拂轻轻蹭了蹭软茸可爱的恐龙公仔,断断续续又喃喃道:“想哥哥……”
漂亮莹润的眼睛因为睁太久,洇出浅浅的嫩红色。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窗外的猎风渐渐止住,树影也不再晃动,原本黑沉昏暗的天空恢复成风和日丽时的碧色青苍。
雨停了,宁拂流过脸颊的泪痕还没有干涸,他无声无息地哭着,秀气的眉头蹙起,水眸盈盈垂泪。
哥哥为什么还不来呀。
——
遥远天幕亮起第一颗星,消失了大半天的宁寻歌终于身披点点星光回到家中。
男人身上挺括的西装像是在雨水里浸泡过一样,起了几道褶皱,额角发丝也凌乱垂下来几缕,罕见地有几分落拓狼狈。
一直守在客厅里的叶隽闻声立刻上前,不掩焦急道:“先生您终于回来了,我怎么联系不上你。”
宁寻歌疲倦抬了抬眼,“手机淋雨死机,明天帮我重新订购一台。”
胸腔窒闷得厉害,他脱下西装外套,嘶哑着声音查问:“拂儿睡了吧,晚饭给他喂了些什么。”
叶隽长吸一口气,咬牙回道:“对不起先生,是我照顾小少爷不周。小少爷见不到您,旁人怎么哄都不肯睡,晚餐、晚餐也没用……”
宁寻歌的动作蓦然停顿,他脖颈僵直望过来,眼底凝出冰雪严寒,“你再说一遍。”
“小少爷从下午到现在一直都没休息。除了您,没人能哄他睡着,他在等您。”
客厅陷入静默死寂,短短几秒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宁寻歌不知道怎么找回的声音,他喉头发涩,“晚饭让厨房重新做,晚一个小时再送上来。”
说完,他大跨步三两下踏过楼梯,木质地板被他惊慌仓惶的步伐踩得咯吱作响。
宁拂果然没有睡,甚至宁寻歌进门时,他听见声音也没有动,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力气动弹。
平常清澈明亮的眼睛熬成红彤彤的小兔子,恍恍惚惚朝宁寻歌看过来。
视线相触,宁寻歌眼底瞬间渗出血红,身体颤得厉害,一颗心都要泡进沸水油锅里炙烤煎熬,被他掰断揉碎。
他半跪到床边,俯耳侧过去,听见宁拂轻声细语的软软抱怨。
“哥哥,怎么才来呀。”细弱的嗓音含着委屈的酸楚。
“对不起,是我不好。”
“要抱着,睡。”
宁寻歌低头不停在他耳边道歉,他脱掉被暴雨淋湿的西装外套,生怕弄脏宁拂,隔着被子双臂牢牢抱住他。
一下一下拍打抚摸,手掌控制不住地发抖。
“小猪乖乖睡,哥哥在这里。”
宁拂漂浮不定的心缓缓回落,他靠在宁寻歌的胸膛前,认真叮嘱,“下次不许让拂儿等到天黑。”
“好。”
“哥哥不能离开拂儿太久。”
“再也不会了。”
“哥哥不哭……”
宁拂的呢喃声里是藏不住的眷念亲昵,宁寻歌污浊不堪的心被他一声声的「哥哥」涤荡洗净。
半晌,宁寻歌轻声回应,“嗯,不哭。”
他看着宁拂出生,看着宁拂哭唧着蹒跚学步,看他跌跌撞撞地长
', ' ')('大,长成天下人都觊觎渴求的瑰姿艳逸模样。
十八年后,他又护着他身死。
异世重逢,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前世的血脉相连,今生的相依为命,他和宁拂之间的情意旁人无法割断。
滚烫热泪滴落在宁拂的发丝间。
“没有其他可能,你永远是哥哥的亲人。”
宁寻歌自言自语,“不会有其他可能。”
宁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小小一团蜷缩依偎在宁寻歌的臂弯间,恬静乖巧,像一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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