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房间里出来的两个男人看得都心疼。
山诣青对自家宝贝温柔笑着招招手,“停停醒了。”
应棉朵看着自己爸爸,不知为何,有一瞬的退怯。
应如是帮她把手里的杯子接过来放到桌上,又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才轻轻拍拍她的背。
“去吧。”
应棉朵轻轻吸气又吐气,费力压下到嗓边的哽咽。
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站起身,走过去。
山诣青在她进屋后,将门轻轻带上。
原本安安静静的客厅里,方才发出一阵阵松口气的叹息声。
“儿子你知道停停是怎么回事吗?怎么每次到这时候都成这样?.”
山年华看着山诣青难掩忧心地压低声音问,“他爸爸到底怎么着孩子了?不会是又像小时候那样关他禁闭吧?”
说完爆脾气压不住的直接上来,声调稍稍高了些,“发生那样的事谁都不愿意,再说又不是孩子的错,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孩子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
一旁的柳弦柱揽住娇妻,慢吞吞道,“诶哟,你小声一点嘛,别让朵朵他们听到了。”
柳锦瑟下意识说:“不会的,晏澈他那次——”
她话头顿住,下意识偏头看了下身侧低眉看着自己的老公,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后来吃了教训,不会再那么做的。”
伏城闻言从鼻腔里几不可闻的哼了声。
不过在柳锦瑟偷偷伸过去手牵他时,并没拒绝,顺势反握住她的,不动声色地用力捏了捏。
柳锦瑟拿指尖挠挠他掌心。
角度问题,除了山诣青和应如是没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从彼此眼里读出一抹笑意。
“锦瑟说得应该没错。”山诣青说,“不过停停本来就有神经性厌食症,进食困难。这两天大概是没怎么吃东西——”也可能是根本没吃。
他轻轻叹气,接着道,“身体有些营养不良,抵抗力弱了点。我已经给他配了药挂上点滴了。”
顿了顿,他牵住自己妻子的手,才又开口,“那件事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不便说什么的。”
心虽是长在人自己的胸腔里,可心跳和感情却由不得人自己控制。
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也许是想到这个,客厅里几人彼此相对一眼,也就没人再开口了。
连方才还爆着脾气的山年华,亦安静下来。
*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晏停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看过去。
立在门那的女孩子冲着他笑。
眼睛红红的,模样傻乎乎的。
“停停,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应棉朵走近,动作很轻地帮他把被子轻轻往上拽了拽,“爷爷用砂锅煨着海鲜粥呢,放了好多好多料喔,一会儿我陪你吃一点好不好?”
她看他鼓了鼓嘴,“我们刚才回来都没吃饭呢,我这会儿好饿好饿的。”
晏停一双漆黑眼珠,被脸上病恹恹的白衬得更黑。
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个高烧到39度的人。
39度。
应棉朵方才听姑姑这么告诉自己,就觉得心都快疼死了。
这个傻瓜,居然顶着39度的高烧在雨里这么等自己。
她不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回自己信息,就这么像个笨蛋一样等着她。
可就是因为知道,胸腔里的这颗心,才更疼。
她果然没有叫错他。
什么天才。
他就是个傻子。
从小到大都傻。
傻停停。
……
晏停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应棉朵小心坐下,俯低上半身凑近他,“怎么啦?”
知道晏停烧得浑身没力气,在察觉到他手动时,应棉朵先主动去握住他的。
可让她忍回去的眼泪差点又破防掉出来的,是察觉到他在反握住她手后,先用指尖蹭了蹭她掌心的小动作。——他在检查假期前她摔到时手上刮蹭到的伤口。
应棉朵喃着鼻音,“你轻轻说,我能听得见。”
“回临南。”晏停看着她眼睛轻声道。
“……”
应棉朵听得眉毛皱起来,耸着鼻尖瞅他,“你还发烧打着点滴呢。”
“回临南。”他又说了次。
应棉朵:“……”
她苦口婆心劝道,“外面还下着雨呢,万一你再着凉烧得更厉害怎么办?”
晏停没吭声,握着她的手用了用力。
应棉朵瞧着他凶巴巴撅嘴,“如果我说不行呢!”
晏停没马上应声。
过了会儿,才固执的又重复了一遍,“回临南。”
虽然他说话语气声调都没什么变化,可应棉朵还是从最后这三个字里听出来他的请求意味,亦或者是…撒娇。
应棉朵觉得自己非常有“苦中作乐”的本事。
当下拍板他就是在跟自己“撒娇”了。
所以只能看他不情不愿地应一声,“好吧。”
随后强调条件,“但是得爸爸同意才行喔。”
还有附加条件,“而且一会儿海鲜粥你也要多吃一点一点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