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电梯看到玄关多的那双黑色皮鞋,知道自己爸爸已经到了。
她迅速换了鞋进去,刚把包扔沙发上,就见山诣青提着箱子从晏停卧室里出来。
“爸爸。”她扬着笑脸唤人,小步哒哒跑到山诣青跟前。
山诣青笑着“嗯”了声,摸摸她小脑袋,“回来了。”
“嗯。”应棉朵点头,看一眼卧室,才悄声问,“爸爸怎么样?停停还好吗?”
山诣青没直接回话,问她,“好好地,怎么会忽然犯病了?”
应棉朵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山诣青一脸早料到的神情,掐掐她小脸,“知道担心就少给停停耍小孩子脾气,神经性官能症对正常人来说不算是很严重的病,但长时间还是会对心肺有影响。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心脏手术虽然成功,可跟正常人还是不一样。”
他微不可察的轻轻叹口气,才柔声继续说,“上次去医院复诊就已经发现他肺动脉有返流的迹象,保持情绪稳定是最基本的,不能再让他右心负荷增加了,知道吗?”
应棉朵听着眼眶微微泛红了些,主要是对自己生气。
山诣青看着心疼,但严重性又不能不给她说清楚,他伸手抱抱宝贝女儿,用唇贴了贴她头发轻声安慰,“好了,最近几天让他好好休息就行了。”
应棉朵吸吸鼻子,抬头看山诣青,“那停停真的没事了吗?”
“暂时是没事,”他似真似假的故意逗她,“但要是你再这样给他耍脾气,爸爸可就不敢跟你保证了。”
应棉朵马上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
山诣青被她逗笑,用手掌止住她小脑袋,免得她把自己摇晕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我想你这次肯定算是给他‘真’生气了吧?所以才会吓得停停病发。”
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早跟定了型一样,大家习惯,他们自己也习惯。
他家这宝贝自小虽被长辈们宠爱着长大,但性格良善友爱一点都不骄纵。偶尔耍耍小脾气,也抵多是撒娇而已。他们家里人乐意吃她、宠她这些,其实晏停更是。
从小治疗晏停的心理医生也说过,应棉朵跟他这样的互动交流,其实是对他病情有益的——至少他愿意跟她亲近,给她反应。
而这十几年晏停有多宠她,他们自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能让晏停那孩子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除了他亲爹晏澈,也就只有他家这小姑娘了。所以若不是真着急,远不到犯病这么严重。
应棉朵闻言看着自己爸爸,神色染了一点点害羞的愉悦,一双眼睛晶晶亮地踮脚凑到山诣青耳边小声道,“爸爸,我跟停停在一起了!”
说完脚跟落地,双手捂着嘴巴看山诣青,露在外头扑闪扑闪的一双大眼里全是难掩的开心。
山诣青表情微微恍然,笑,“怪不得刚总觉得停停哪里看着有些怪,跟平时不太一样。”
原来是这样。
以晏停的情况来看,以往好歹在他询问时会开口回答他问题的人忽然变得不太敢直视自己,那应该可以认定为“害羞”了吧?山诣青想。可又隐隐觉得不太像,或是,不止。只是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此刻看着自己宝贝女儿高兴的模样,山诣青眼里自然也掩不住笑意,揉揉她头发,温声道,“恭喜恭喜,恭喜我们家宝贝如愿以偿。”
从小念叨着喜欢的停停哥哥终于是自己的了。
应棉朵抱了抱山诣青,开心道,“谢谢爸爸。”
后者回抱了下她,又忍不住笑着给她开玩笑,“所以早晨停停是因为你这丫头对他强买强卖,受不住才犯病的吗?”
应棉朵:“……”
她“嘶”一声,撇嘴道,“才不是呢!明明是停停太喜欢我了。”
“好了,逗你的。”
山诣青刮刮她鼻尖,张口还想说什么,被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
父女两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就见晏停静静立在门那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应棉朵。
反正只要应棉朵在场,他的目光向来如此。山诣青自是也习惯了,所以只是瞧着几步外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男孩子轻挑挑眉笑问,“停停,你没有什么话要对叔叔和应阿姨说吗?”
晏停还没说话,应棉朵先鼓着嘴扯了扯山诣青袖子,“爸爸。”
后者回头,见自家小姑娘对自己嘟嘟嘴巴,“不许欺负停停。”
山诣青:“……”
他可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哭笑不得曲指在应棉朵额头上轻敲了下,“小没良心的。”
“对不起。”
一旁传来晏停低沉平缓的声音。
父女二人闻声对视一眼,显然都对这出乎意料的三个字有些意外,重新偏头看过去时,就见晏停目光落在山诣青脸上,说,“我会对朵朵好。”
应棉朵视线定在晏停紧紧握着门把的手,心疼的发现——
他在害怕。
不知道山诣青是不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听见晏停的话,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对他温声道,“叔叔和阿姨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叔叔是过来人,也经历过你们现在和以后要经历的一切。”
他看着晏停,微笑的神情里带着无比的认真和郑重,“两情相悦的感情很珍贵,朵朵才刚满十八岁,叔叔和阿姨只希望你能保护好她。”顿了顿,才轻声补充道,“不要犯叔叔以前犯过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