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赟不敢再撒谎,指指前胸后背:“身上有点淤青,不严重。”
杨晔示意:“衣服脱了我看看。”
蒋赟拽着校服不撒手:“不、不用了吧,真没什么。”
杨晔:“脱了。”
她的眼神并不冷,语气也不凶,蒋赟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压迫感,只能脱了校服,又撩起短袖衫给她看。
“咦?你身上还挺白啊,脸是晒黑的吗?呦,这么多伤?”
“这都是什么时候弄的呀?有好几年了吧?”
“这个是什么?刀伤?”
“小卷毛,你是不是老打架?”
……
杨晔围着蒋赟转了一圈,在淤青和一些陈年伤疤处用手指戳戳,每戳一下,蒋赟就跟个蛇一样扭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杨医生的问题。
“还好,没伤着骨头,养养就行了。”
杨晔看男孩子都快崩溃了,只能放缓语气。
蒋赟松了口气。
“真瘦。”杨晔又说,“也就你们这个年纪了,怎么吃都不胖。”
蒋赟居然听出了一丝羡慕,但他不敢说话,重新穿好衣服。
杨晔坐下,问:“章翎知道吗?”
蒋赟点点头。
“真出息啊,合着伙儿骗我呢。”杨晔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蛋黄派,丢给蒋赟,“吃吧,不够还有。”
蒋赟拿着蛋黄派,觉得章翎大概是遗传,她和她妈妈好像都很喜欢投食,跟喂小狗似的。
章翎回来后,推着蒋赟去拍片,等报告,完了又回到杨晔这里。
杨晔看过x光片,说:“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损伤。你这扭伤原本没啥,今天登山加重了,我给你开点儿药,有内服消肿的,也有外敷活血化瘀的,你记得……”
杨晔还没说完,蒋赟插嘴:“阿姨,能不用药吗?或者,少开点儿……”
“如果不用药,伤处会有积液,到时候就要手术了。”杨晔看了他一眼,“没问你要钱,你乖乖养伤,别再作死就行。”
蒋赟急道:“这不行!”
杨晔一瞪眼:“问过你行不行了吗?”
蒋赟:“……”
他在外头再横行无忌,在杨晔眼里就还是个小屁孩。
杨晔用弹力绷带帮蒋赟做包扎固定,一边干活一边问:“你俩怎么来的?打车吗?”
蒋赟老实回答:“坐的摩的。”
“啥?”杨晔抬头看章翎,“你也坐的摩的?”
“我没有,我坐的公交!”章翎指着蒋赟,“他晕车,打死不肯坐车,我没办法才给他叫的摩的。”
杨晔“噗”一声笑:“蒋赟,晕车,你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蒋赟:“……”
杨晔又问:“那你平时怎么上学的?”
蒋赟:“跑步。”
“那这段时间别说跑步了,你走路上学都不行。”杨晔好奇地问,“小卷毛,你是不是不会骑自行车?”
谁还不会骑自行车了?蒋赟大叫:“我会!”
“那你怎么不骑车上学?”
蒋赟又闭嘴了。
杨晔想了想,对章翎说:“你爸那辆车很久没骑了,放着也是放着,先拿给小卷毛骑,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他也该下班了,你俩去家里吃饭,顺便拿车。”
一通忙碌后,这时已是傍晚,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章翎问:“妈妈,你不回家吃吗?”
杨晔摇头:“今天要值班,你想吃什么我和你爸说,让他去买菜。”
章翎嘻嘻笑:“我想吃土豆牛腩!”
杨晔拿起了手机。
母女两个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蒋赟连插个嘴都插不上,一直到杨晔帮他包扎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要去章翎家吃晚饭。
小少年懵得找不着北,只觉得世事无常。
章翎和蒋赟离开时,杨晔送他们去电梯口,不停地对蒋赟交代事情:“体育课和广播操的假条我给你签了,你交给你们老师,至少两周不能运动。骑车上下学时,记得用右脚落地,这点常识应该有吧?还有,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去送水,也不能干其他的重体力活,你要是不听话,我就……”
她一时想不起来她“就”要干什么,还是章翎补充完整:“妈妈,他要是不听话,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杨晔对女儿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