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许清怡吃完饭,一起走出餐厅,许清怡又亲热地挽住章翎,章翎也随她去了,许清怡说:“学委,其实我以前对你有些误解,我一直觉得你很装,特别假正经,后来觉得,你好像就是这么个人。”
章翎转头看她:“我很装?”
“对呀,就是那种……很一本正经的,别人家的孩子。”许清怡咯咯笑,“我以为你上了大学后会变得不一样,现在一看还是老样子嘛,话这么少,你是不是还很讨厌我呀?”
章翎摇头:“没有。”
许清怡打量章翎的脸,问:“你怎么还戴眼镜呢?穿得也这么朴素,你都不怕找不到男朋友喔?”
章翎笑笑,问:“那你呢?你这么好看,是不是很多人追你?”
“一直都是啊。”许清怡骄傲地抬起下巴,“但是我不会答应的,我将来要做演员,女演员不能那么早谈恋爱,我要谈,初中高中早就谈了,你看我谈过吗?”
章翎微笑,从某种角度来说,许清怡其实和她有点像,尽管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但在对待某些事情时,都是头脑清醒、目标明确的人。
与许清怡分别后,章翎独自一人往车站走,雪还未化,她拢拢围巾,踩着残雪、嘎吱嘎吱地走在人行道上,心里想着许清怡说的那些话。
蒋赟是个傻瓜。
哪怕章翎知道他被开除只是一个幌子,就算不打乔嘉桐,他依旧会离校,可是听到许清怡说的事,章翎的心还是被又一次触动。
她依旧想念蒋赟,没对任何人说过,苏以晴曾经问过她,什么叫做“有过好感没谈成”?怂恿她详细说说,章翎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好像说了,那个人、那份早夭的感情就会变成室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们都不认识蒋赟,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章翎不想那样,她想把蒋赟藏在心里,那个卷发少年,是她青春岁月里永不褪色的一道身影。
期末考结束后,章翎回到钱塘过春节、过寒假,吃吃喝喝地过了二十多天。她和薛晓蓉、李婧和孙妙岚唱歌吃饭,还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周边泡了一次温泉。
李婧谈恋爱了,其余三个还是单身狗,薛晓蓉忧愁地说:“是不是只有在高中早恋过,大学找男朋友才容易啊?我也看上了一个男生,和他说话都不敢,每次发微信都要酝酿半天,我怕再这么下去,他都要被人追走了。”
孙妙岚问章翎:“章翎章翎,有人追你吗?”
章翎说:“有。”
女孩们兴奋了,薛晓蓉问:“帅吗?你对他有没有意思?”
“长得还行,个儿挺高。”章翎低下头,“但我对他没感觉。”
那个男生叫秦学恺,是能源与动力工程学院的大二生,上海人,身材高瘦,长相清俊,在吉他社和章翎相识,被她恬淡又不失可爱的外表、温柔知性的性格吸引,已经追求她两个多月。
章翎拒绝过,秦学长并未气馁,依旧细心体贴地对待她。
大一下开学不久,北航新一届的校园歌手大赛开始报名,师姐王帆问章翎:“你报吗?”
章翎思考后,说:“报。”
赛制分沙河校区初赛、两校区联合复赛,最后选出十佳歌手进入决赛。
章翎初赛时唱王菲的《我愿意》,一亮嗓子,评委和观众们就惊艳了,顺利进入复赛。
复赛时,她唱王菲的《流年》,不仅进入决赛,还获封一个“小王菲”称号。
决赛前,章翎在吉他社活动场地练习吉他,还在纸上写写画画,秦学恺走进来,听她练了一会儿后,问:“章翎,你决赛唱什么?还是王菲的歌吗?挑一首难的吧,到时候十个人两两分组pk,第一首歌最重要,唱得不好第二首就没得唱了。”
章翎拨着吉他的弦,说:“我唱原创。”
她没想要拿名次,进入决赛,就是想在最大的舞台唱她自己写的歌。
五月下旬,在北航学院路校区的晨兴音乐厅,面对八百多个观众,章翎和其余九名歌手轮番上台表演。
与她pk的是一个男生,高音嘹亮,章翎一听就知道他应该也正经学过声乐,心里做好pk失败的准备。
轮到章翎上台时,秦学恺来到台下,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有认识的人看到他,笑问:“给章翎送花吗?”
秦学恺笑而不答,静静地看向舞台。
章翎上场了,黑发垂在肩上,没戴眼镜,化着舞台妆,穿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棉布裙,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有人期待地鼓掌尖叫,喊她“小王菲”,还有人纳闷地问:王菲的歌还要弹吉他吗?
开唱前,章翎对着麦克风说:“大家好,我是计算机学院的章翎,初赛和复赛时,我都是唱王菲老师的歌,今天决赛,我想唱一首原创。我学吉他不到一年,弹得不好,学写歌的时间也很短,写得也不好。”
她羞涩地笑,“这首歌……是写给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歌名是《毕业照上消失的那个人》,谢谢大家。”
秦学恺脸色一变,心说不妙,手里的花拿着都有些烫手了。
章翎坐在高脚凳上,舞台暗下来,白色追光打在她身上,她垂着眼眸,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串温柔的和弦过后,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望向虚空,婉转优美的歌声随即在音乐厅里响起:
“教室里的黑米糕滋味甜香
微风吹过身边的窗
我给你一个苹果,你对我笑
那时的我们还没长大
抽屉里的毕业照还未发黄
是一张张青涩脸庞
那一天阳光灿烂,蝉鸣声响
我在树荫下蓦然回望
我记得体育场的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