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怡一瞥她:“我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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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军的安排下,学校出面给翟丽打电话,告诉她三件事:一,蒋赟的奶奶去世了;二,蒋赟因为殴打同学致对方住院,被学校开除;三,翟丽现在是蒋赟的法定监护人,必须履行义务,抚养蒋赟成人。
汇总成一句话就是:翟女士,赶紧来钱塘把你这倒霉儿子接走吧。
翟丽:“……”
她倒也没推卸责任,在台城奔波两日,帮蒋赟联系到一所寄宿制高中,愿意接收蒋赟插班就读。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翟丽给蒋赟打电话,纠结地说:“蒋赟,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到台城后,上学时住学校,周末和节假日,我会在学校旁边给你租一套房子,我……我没办法把你带回家,希望你能理解。”
蒋赟说:“我也不想去你家,就这样吧,挺好的。”
多好笑啊,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生子,搞得像个私生子般见不得人,蒋赟也疲了,只想有个安稳的落脚点,去哪儿都一样。
回学校办手续那天,夏云陪着蒋赟。
刚好是高二(1)班体育课时间,教室里应该没人,蒋赟说他想去教室转转,夏云同意了。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色带帽卫衣,拉起兜帽,帽檐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兜里慢慢走过走廊,透过一扇扇窗,能看到别班上课的情形。
无人注意到他,蒋赟走到高二(1)班教室门口,迟迟不愿迈步进去。
四十八张桌子还是老样子,四个大组,每组六排,他坐在第一组第五排,桌子上已经被陈涛清空了。
他的身边是郭骏骁,隔着过道的左前方是章翎和吴炫宇,邱远峰在第四大组,他们还说过,等邱远峰轮到第一大组后,他俩就近了。
还有梨子、方家豪、林师妍、萧亮、金盏……蒋赟的视线从一张张无人的课桌上掠过,每张桌子都很乱,书本卷子堆得高高的,文具散乱地摊着。
教室后面的柜子上零星摆着几个水壶,大部分都被上体育课的同学带走了,蒋赟终于走进教室,发现章翎的水壶还在。
这个水壶是运动会第一名的奖品,他有两个,还送了一个给邱远峰,萧亮他们都有。章翎为了不和大家搞乱,在水壶上贴上一个长颈鹿贴纸,又在蒋赟的水壶上贴了一个小熊。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蒋赟想,为什么不带水壶去上课呢?她从来不会忘记的。
蒋赟拿起水壶晃晃,里面装满了水,他拿着水壶就离开教室,往操场走去。
操场上,高二(1)班的学生正在跑圈。
章翎没跑,她来例假了,心情也不好,请假后坐在场边休息。
开除通知出来已过三天,她依旧没有蒋赟一丁点的消息。
她实在忍不住,前天晚上冲爸爸发了一次火,被章知诚严厉批评,最后还是杨晔搂着她回房间,章翎在妈妈怀里放肆地哭了一场。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发直,脑袋里雾茫茫一片,总是在想,蒋赟在哪儿呢?被开除了,他以后怎么办?说好的一起考去北京,还能实现吗?他们不会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她就会哭。
章翎把脸埋在膝盖上,有个人脚步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停留几秒,又走开了。
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立刻抬起头来,发现脚边多出一个水壶。
章翎猛地回头,就看到那个人远去的背影——高高瘦瘦的个子,戴着卫衣兜帽,走得很快。
她没有叫他,跳起来就追,把这段路当成800米比赛的终点冲刺。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没回头,拔脚就跑,章翎慌了,她是跑不过他的,只能叫:“蒋赟!你站住!”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人跑了几步,在自行车棚边渐渐停下,站着不动了。
章翎向他冲过去,也不管是在学校里,从身后一把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背上,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蒋赟……”她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一遍遍地叫他,“蒋赟,蒋赟……”
蒋赟挣了一下,章翎不放,蒋赟叹气:“你松手,我不跑。”
章翎这才松开手,蒋赟转过身来,章翎终于看到他被兜帽遮着的脸。
他似乎又瘦了,脸上好不容易被章老师养起来的一点肉,这会儿都没了,眉眼五官越发轮廓分明,那双咖啡色的眸子里刻着深深的眷恋之意。
章翎揪住他的衣襟,仰着脸叫他:“蒋赟……”
蒋赟微微弯腰,浅笑:“干吗哭啊?我没事,你别担心。”
章翎哭得眼睛和鼻尖红通通,眼镜都花了,蒋赟受不住,摘下她的眼镜,撩起衣摆帮她擦拭镜片,说:“你换眼镜了?这副也挺好看的。”
章翎又一次抱住他,不想让他走。
蒋赟抬手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开除是假的,学籍保留着呢,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别说出去,连你爸妈都不能说。”
这话一说,章翎的心放下一大半,抬头看他,问:“是警察帮你办的?这几天你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
“嗯,我现在很安全。”蒋赟揉揉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眼睛,“别哭了,我没事,就是得离开一段时间,去外地上学,明年高考再回来。”
章翎问:“我怎么联系你?你会换手机号吗?”
蒋赟说:“我奶奶身份证办的号已经销掉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奶奶没了。”
章翎点头:“知道,太突然了,你没事吧?”
“一开始很伤心,现在好多了。”蒋赟放低声音,“章翎,警察说了,这一年多,我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章翎狂摇头:“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会有危险的,我得让别人找不到我。”蒋赟笑起来,捏捏她的脸,“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一会儿别告诉他们我来过,就让他们以为我被开除了吧,这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