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人跟他老婆经常吵架,一言不合还会动手。今天莫名其妙拿走了一笔现金,又说不出个用处,直接惹得老婆对他破口大骂。
两人吵起架来摔摔打打,直往窗外丢东西。
老小区楼层不高不低,欠债人的家正好住顶楼,随便扔一样什么下来砸中了路人的脑袋都得开瓢。
甜喜站在楼对面正对着他们家窗户的路边,静静地仰着头看。
她看到他们家楼下住户自制的晾衣架子从窗户向外突出着,冬天厚厚的被子还晒在上面,被他们家扔下来的东西频频打中后,被子几番向下坠,似乎是架子结构不太稳了。
随着吵架升级,一个大花盆“咚”地落在上面,架子直接摇摇欲坠。
甜喜走到单元楼门口,按下门禁电话。按完就挂,反复几次,终于成功让那个欠债人冲了下来。
震耳的脚步声带来了熏人的酒气。
甜喜很冷静地退开了几步,迎着欠债人的怒火主动叫住他:“喂,你家高空抛物,万一砸到人会死的。”
欠债人此刻就停在单元楼门外,手里掐着烟,头顶就是那个不堪重负的晾衣架。
他看都不看地上被砸得稀里哗啦的碎片,骂骂咧咧吐出一口烟雾:“砸着你了吗就在这叫,咬人的狗不会叫懂不懂?嚷嚷你妈呢,再摁一个门铃给我看看来?”
甜喜不说话,四处看了看,这种破地方根本不会有监控。
眼看着欠债人要过来修理她,她再一次开口:“喂!”
“喂你妈……卧槽!”
还没反应过来,甜喜突然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他错愕地仰着头,亲眼见证着晾衣架承受过重从窗户上脱落的过程,直直地,重重地,朝他坠下。
“哐啷”
先一步砸中他是自己家的花盆,紧随其后补刀的是那倒霉的晾衣架。他疼得倒在被子里哀嚎,满身都是血,脑袋也果真被砸开了花。
甜喜用卫生纸包着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烟头,蹲在他身边,冷漠地看着他流血,看着他痛苦,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正打算把燃烧中的烟头摁向他的皮肉时,千钧一发之际,贺召的声音突然传来——
“甜喜!”
甜喜睫毛微颤,手指微松,烟头又掉在了地上。
贺召飞快地冲到跟前把她拉起来。
“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贺召激动地问完,愣愣地看向地上狼狈的人,总觉得不太对,“……你欺负他了?”
第50章 值得(二合一)
甜喜小嘴一撇, 尖瘦的脸上写满了可怜:“我没有……”
花盆是他自己家的,晾衣架是他们自己弄坏的,位置是他自己选的。
无辜的甜喜做错了什么呢。
出于对这个欠债人人品的不信任, 贺召并不想帮他叫救护车,到头来再白搭一份钱,他可没那牺牲自我的本事去做慈善。幸好这时欠债人的老婆听见动静从窗台往外一看,发现了楼下的情况,赶紧跑了下来。
他老婆根本没怀孕,纯属是胖得肚子大,看这满地血, 抱着他一顿哭,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傻了,竟然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救护车赶了过来。这地方不太好找,路边堆满杂物, 车的宽度也进不来,最好得有人去指个路。贺召反正不打算在这耽搁, 叹了口气主动朝着救护车的地方去, 打算指个路直接回家。
这次走前不忘提醒甜喜:“跟好。”
甜喜点点头, 但不着急迈步,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处望着那哭哭啼啼的两口子。
“不要欺负好人了。”
甜甜的声音在这冰冷的夜里犹如空谷回音, 细声细气却听得人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万一再被发现会死的。死有余辜……懂吗?”
不明不白地说完, 甜喜快步跟上贺召。
欠债人愣愣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不禁打了个寒战。
想起她刚说完高空抛物会死人,他立马就被自己家的花盆给砸得满头是血, 这种要命的巧合让他以为是犯了什么邪,反应过来急忙拉着他老婆说:“给钱, 把钱给他们!”
他老婆都懵了:“什么钱啊?”
“哎呀,我欠那个卖水果的钱,刚才那个姓贺的!还差六千八,你快回家拿!现在就去拿!不想当寡妇你赶紧去啊!快去!”
那天贺召一分也不少地拿到了钱,但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拿到的。
只知道欠债人的老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送钱,送完还神神叨叨地朝着他跟甜喜拜了拜。
当晚回到家,一向沉默寡言的甜喜突然很黏人,走到哪都要跟着他,除了上厕所几乎寸步不离,好像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晚上该睡觉了,她还赖在他床边坐着不走,逼得他只能陪她聊天,聊到自己困晕。
半夜被冻醒时,他发现甜喜抢走了他的被子,乖乖地睡在他身边,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他以为她是害怕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当即心疼地抱着她拍了拍,然后顺势抢回了自己的被子。
侧躺着,他们在黑夜中面对面。
由于煤还没买,屋里冷得很,他们各自都穿着很厚的衣服,没什么浪漫可言。共同躲在这床被子里,除了可怜和狼狈,就只有温暖和心安。
“对不起啊,把你吓到了。”他的声音很轻。
甜喜动了动睫毛,竟然没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