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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一凡的行程是去明晟,和一个真人秀导演见面。
站在路口等着司机开过来的时间里,风携着寒意往人脖子钻,他出门忘记带围巾了。
这条街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哼唱王菲的《红豆》,指尖一下下在弦上扫过。
沈一凡想起,大学有一次社团招新,季雨泽唱的就是这首歌,和煦的风拂过他白净的脸,拂过他柔软的发丝,拂开他被阳光亲吻的眸子。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自己就坐在老梧桐的草坪上,托着下巴看季雨泽,看着他唱完歌,在周围的起哄声里摆摆手说:“不唱了,就给一个人唱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直直和自己对视,好像把小弯钩,就那样把自己的心勾走了。
“沈总?”
“老板……”
助理碰了碰沈一凡的胳膊,朝桌子上的画册努努嘴,小声解释道:“对方说这是他们这一季的核心,以城市和野外自然冲撞为主题……”
沈一凡摇摇头,一票否决,“这个去年已经做过类似的了,效果不好。”也就因为他这一票否决,整个系列都得重新构思推翻再来。
手边被人放了杯咖啡,明晟老板亲自去端的,“沈总辛苦了。”沈一凡看了他一眼,接过但没喝。
他姓李,子承父业,背地里都喊他小李总。早在这之前两个人就见过面,互相加过微信,本来聊的是很正常生意上的事,直到前几天,小李总夜里十一点发了条消息,不是很暧昧的话,但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一凡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小奶猫,背景是孩子出生那天,一家四口手握在一起的合照,他不信小李总不知道他的情况,当即就把人拉黑了。
晚上沈一凡做东,请合作方吃饭,小酌几杯后局到了尾声,他摸出手机,想叫司机来。但司机发来消息说来的路上摔到了尾椎骨,现在人在医院呢。于是想了想,准备叫代驾。
前几天下的雪挺大,路灯投下温柔的光,他最喜欢那种淡橘色的光,照在每一寸的地方,都有种老照片的感觉,像是一个很老很温暖的故事,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散发着淡淡的书墨香气。
他此时在别人眼里也就像书墨里走出来的人。
漂亮,高挑,从情欲的爱潮里浮过,仿佛是站在欲爱里的纯洁百合花,纯与欲交织,让人想融化他冰冷的外表。小李总紧了紧喉咙。朝他迈去了步子。
***
飞机落地。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乱了季雨泽的刘海。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要提醒你,你要是回去了,最好和你的伴侣保持一定的距离。你的信息素现在很不稳定,很可能突然爆发的能量会突破你身体的极限,控制不好,对身体会带来无法逆转的损伤。”
他抽出行李箱的手柄,在地面留下一道划痕。
不可逆转?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但他就是非要这么做。没有别的路,沈一凡就是他拼了命也要撞的南墙。
已经尝试过离开一次,离开的每一秒都拉长是一万年。不管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后,他兜兜转转一圈,最终都是回家了。
出粗车开到楼下,他三步并两步上楼,归心似箭。输入密码的手都有些抖。见到老婆该说些什么呢?先道歉吧,大不了跪个搓衣板,只要他高兴怎么样都行,哪怕想摘星星自己也去学怎么造宇宙飞船。
“滴滴滴——”
门“咔哒”一声被人往外拉开,没开灯,也没有人。
***
沈一凡站在车边,嘴唇冻的有些发白。
在十几秒之前,他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小李总,对方似乎仗着自己是个Alpha,想用信息素压制他。
沈一凡冷笑,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这个精虫上脑的Alpha,要不是公司还和他们有合作,他现在就想撕破脸。
他说我已经结婚了,你这样就算骚扰我,不离开的话就报警了。
败赵雪所教,他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小李总哪被这么骂过,惺惺作态的笑立马就僵硬了,举起手气急败坏就要甩他一巴掌。
巴掌没落他脸上。一阵黑影窜过来把他搂怀里,巴掌落那人肩膀上。他呆在那缓不过神。
那人坚毅的下巴擦着他的额头,带着冰凉凉的寒气。他有些惊讶,“你,你怎么来……”
季雨泽抱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说着,转过身去,他就站在了爱人高大的身躯投下来的阴影里。
“你有事?”季雨泽挑眉。下颚线咬肌那条线绷的很紧。
他的眼神是深渊,小李总光是看着就感觉要把自己拖下去连皮带肉嚼碎,连魂魄都抽出来折磨。
他不自主地一哆嗦,居然硬生生被骇地后退半步。
沈一凡还处在失而复得的震惊中,几乎是
', ' ')('瞬间一阵酸涩爬上眼眶,他想了好多两个人再见面的场景,但是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它让你来不及准备礼物、准备问好、准备补偿、就突然的遇见。
它只在乎你有没有准备好重新开始,然后,一切就都开始了。
直到再遇见这个人,才发现想拥抱一个人的心情可以那么急切。
他轻轻扯了扯季雨泽的衣角,哽咽堵在喉口。
季雨泽转过身,深渊化成温水,包裹的沈一凡快要喘不上气,心甘情愿溺亡在他的眼神里。
“你,你……”他说不出话。季雨泽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小心把他抱进车里,再把围巾摘下来围在他的脖子上,他死死拽住季雨泽的衣角,眼神汇成好多句子。
季雨泽笑了笑,“学会撒娇了哦。”说完,亲亲他的眼睛,小声道:“等我一会好吗,就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你打我骂我我也不走了。”
沈一凡那一刻就像被人拿着糖哄的孩子,红着眼睛点点头。季雨泽揉了揉他的头发,挑起一撮深沉地亲吻。
五分钟怎么会这么漫长。
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冰壳破裂的声音。一辆车从旁边驶过,车灯照的沈一凡的脸忽暗忽明。
他摸出手机,三分钟过去。季雨泽在干什么?
车子路过的动静又消失了,沈一凡忍不住打开车门去看——小李总被季雨泽揪着领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被打趴在地上,季雨泽又把他扯起来,膝盖顶着他的胸口,一拳拳往下砸,眼珠猩红。
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季雨泽掐着他的脖子,阻止他哀嚎,几乎快将他的脊椎单手拧断。
难怪自己听不到一点声音,难怪季雨泽要关上车门,明明不是密封的环境,可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爆发如浪潮般淹没了他,即使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也居然会有极具侵略性,锋芒入体的感觉。
季雨泽语气冷的跟地上的冰碴子一样,“狗东西。你该庆幸没打到他。”
拳拳到肉,衣角翻飞,目眦欲裂。小李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跟在案板上垂死的鱼一样。
“季雨泽!别打了!”
沈一凡扑过来,拉住季雨泽的手,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就要送医院了。他不怕这个人渣进医院,他怕季雨泽又一次吃控制环的苦。
季雨泽手关节上污泥和血肉混杂,他拳头有不少直接砸地上了。沈一凡心疼地圈在掌心里。
他能感受到季雨泽体内的狂躁和怒火,像一头发怒的野兽,连呼的气和心跳都不安。他把季雨泽搂在怀里,两个人滚到一起,倒在雪地里。在他怀里,他听到季雨泽渐渐平稳的心跳,他自己也感觉心要跳出来了。
——“虽然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低,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他面对你的信息素并没有抵触,相反的,你的信息素也许比Alpha控制环更管用,应该是季雨泽潜意识将你的信息素认成了唯一的……解药。”
沈一凡回忆着张柏成的话,然后试探着撩开长发,露出自己的腺体。季雨泽呆愣了一瞬间,随即发狠地咬上去。
他闷哼一声,犬牙刺破皮肉,如快要在海里沉溺的而亡的人忽然被注入鲜活的氧气,沈一凡在他快失智的时候送上温暖的自己。就像驯服一只疯狂的小兽,轻轻拍他的肩膀。
淡淡的百合花香治愈了狂暴的季雨泽。他的理智渐渐回神,爱人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他想摸摸,但是手太脏了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一遍遍用眼神爱抚,他说:“老婆,我……我好想你啊。”
沈一凡咬着唇,眼睛一闭一睁,兜不住的水晶珠子就砸季雨泽脸上了。季雨泽手足无措的,从雪地里慢慢直起身子,他舍不得这些水晶珠子,就抱着沈一凡,把这些钻石一样漂亮的小泪滴全吻掉。
“季雨泽,”沈一凡哑着嗓子捶他,“你他妈怎么……你怎么才回来!”
季雨泽握住他的手,笑道:“以后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你赶我我也不走了。”
沈一凡揪住他的领子就吻他,两个人在漫天雪花里亲吻。沾了一地脏雪也不介意。因为迟早雪会化,会蒸发,会到太阳跟前去。淤泥也会在春天,开出丁香花。
“老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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