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喊到二十万两,但应该根本就没打算出那个钱,因为他猜到,自己一定还会与他争。
所以,自己加完一千两之后,那小子立马接一句:不要了。
二十万两的天价螃蟹。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真是他娘的贵到姥姥家去了。
“长琴,二十万两……”
“无妨。”卫长琴的脸色没有波澜,“买都买了,不要心疼银子。”
台子上的金牡丹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二十万两一千,不会有人再加价了吧?”
众人静默。
这一场竞价,都快跟吵架差不多了,就那两个人一来一回地喊,别人根本就插不上话。
这样的结果,是顾珏清也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二十万两的天价蟹黄面。
超出预想的太多了,真是不得不让人欢喜。
卫长琴的那位师兄,应该是替卫长琴在喊价。
看得出,卫长琴丝毫不想泄露自己的财富,因此,他本人并不参与喊价,由他的师兄来喊,落在外人的眼中,只会觉得他师兄是个富人。
财不外露,没有虚荣心理,所以……
他真的只是为了单纯吃螃蟹么。
“既然无人加价,那么我宣布,至尊蟹黄面就归了这位公子,公子,您要是没带这么多钱也无妨,我们的伙计可以跟您去您的家里取钱。”
金牡丹的话音落下,神墨接过话,“我有钱,我今日来,正好带了这么多钱,加上刚才在赌场赢的一千两,足够付这蟹黄面的钱了。”
顾珏清说道:“这位公子砸下这么多银子买本相的菜,本相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这样吧,除了赌场不给你免费之外,今日你在这乐园内吃喝玩乐的费用,全免了。”
“哎呀,顾大人可真是慷慨,那在下就多谢大人了,这蟹黄面太大份了,在下一个人也吃不完,准备和卫相一起分着吃,顾大人,可否给我们准备一个安静的屋子,让我们好好品尝大人的手艺。”
“雅间早就准备好了。”顾珏清道,“桃紫,你带他们二位去。”
……
“这么贵的蟹黄面和蟹肉饼,我是真不好意思吃啊。”
雅致整洁的雅间里,神墨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美味,食欲早就被勾上来了,可一想到那二十万两花的压根不是自己的钱,就没好意思拿筷子。
“本来也没准备分你吃。”卫长琴悠悠道,“你又没掏钱,你若想吃也不是不行,一碗二十万两,一半十万两,你出一半的银子……”
“不不不,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吃不起。”
卫长琴笑了笑,“你帮我去叫顾相过来。”
“叫他来做甚?”
“我有事情想要跟她商量,朝廷里的事情,你不会有兴趣的,总之你帮我叫她来就行。”
神墨闻言,也没有多问,转身就离开了雅间。
片刻之后,雅间外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卫长琴没有回头都知道是谁。
“卫相叫本相过来,有何贵干?”身后响起了顾珏清的声音。
“太多了,吃不完。”卫长琴淡淡道,“一起吃吧。”
顾珏清微讶,“你吃不完,不是还有你那位师兄吗?”
“他不喜欢吃螃蟹。”
“是么?”顾珏清问道,“那你为何一定要叫本相过来呢?”
“除了师兄之外,本相没有真心朋友,找不到可以一起吃饭的人,只好请顾相过来了,顾相你曾经是我最尊敬的对手,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本相看得起你,你吃不吃?这蟹黄面和蟹肉饼实在是太香了。”
“你想交朋友还怕没有吗?只是你自己不想结交罢了。”
顾珏清说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桌上本来就准备了两副碗筷,神墨没有动过,顾珏清便拿勺子给自己盛了。
盛了一小半,留了一大半给卫长琴,“我不饿,吃这些足够了。”
毕竟卫长琴是花了大价钱的,她没好意思给自己多盛。
卫长琴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瓦罐,看了一眼里面的蟹肉饼。
两个。
夹了一个给顾珏清,“我既然请你来吃,就绝对不会小气,二十万两对我而言也算不上什么的。”
顾珏清:“……”
果然他不缺钱,只是从来不喜欢露财气。
“原来你也会为了口腹之欲花这么多银子。”
“我说了,我只是很稀罕这只大王蟹而已。”
“……”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面,配着热乎乎的蟹肉饼。
卫长琴吃得慢条斯理。
真的……很好吃。
……
“你这个败家子,你把你老子的脸都给丢尽了你!”
李家祠堂内,李太尉手拿一根戒尺,对着眼前的年轻公子喝道:“你给我跪下!”
李步丁一声不吭地跪下。
“整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也就罢了!还在外边给我丢人现眼!花大价钱摆阔也就算了,你还非要把你老子和你姐姐都抬出来给你撑场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有多可笑?他们不会觉得你多厉害,只会觉得你是纨绔子弟,难成大器!”
李太尉话音落下,手中的戒尺狠狠抽打在李步丁的背上。
李步丁闷哼一声。
“我还指望你也平步青云,指望你光宗耀祖!结果你倒好,一点出息都没有,就你这样的德性,给你什么官你都做不好!总在外面给我闯祸,交了一大堆的狐朋狗友,你就不能多跟一些有学问有出息的官家子弟结交吗?你看看你那帮朋友都是什么东西,跟你一样的纨绔。”
说着,手中的戒尺又要落下。
“住手!”祠堂外响起一声女子的低喝,“不准打了。”
李湘水跨过了门槛,快步走到李太尉的面前,夺下他手中的戒尺,“父亲,当初我不想做妃嫔,你逼着我进宫,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当上了贵妃,你能不能放过弟弟?他不想进官场,你也要逼着他去,你越是逼他,他越是纨绔,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让他游手好闲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不就好了?”
“你给我住口,怎么能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为父的朋友们,都比不上为父的丰功伟绩,可他们的儿子一个个都很有出息。”
“也没见得多有出息。”李湘水嗤笑一声,“大多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一个个嘴脸也虚伪得很,我还是喜欢我弟弟这样的坦荡,就算他是纨绔子弟,我也不嫌弃。”
“你们想气死我是不是?湘水,你听着,我就是要他进官场!只要他肯努力,不用从那些芝麻小官做起,有咱们帮他,他……”
“父亲,你说的话我都不想听。”李湘水面无表情道,“本宫今日回来,是来探望病中的母亲,不是来听父亲你训斥的,父亲你要是再对本宫大呼小喝,本宫就要摆贵妃娘娘的架子了。”
“你!”李太尉气得吹胡子瞪眼。
李湘水依旧面无表情。
李太尉终究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李湘水望着手中的戒尺,顺手丢向李太尉所在的方向。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冷笑了一声,随即蹲下身,抚摸着李步丁的头发。
“弟弟,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不像我,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你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你想装得怎么荒唐,怎么可笑,都没关系的。我得不到自由,但我至少还有权力,和父亲叫板,他也不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