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好多次了是吗？”卫长琴悠悠开口，语气看似轻描淡写，“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与这位贵妃娘娘私下幽会的次数还不少啊。”
“她的醋你就没必要吃了吧？你还担心我给你戴绿帽子不成？”
顾珏清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份始终无法向她坦白，我曾经还担忧过，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泄露，是否会和她反目成仇？因为她不是你，她不会相信前世今生的那一套，如果我告诉她，骗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从前的顾相，我只不过是借尸还魂的另一个人，她能信吗？不可能的。”
这套说辞，除了卫长琴肯信，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再去信了。
而她也不愿意再对其他的人提起，被旁人拿来当成瞎编的故事听。
“好在，不久之后我可以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留给她的，应该只会有曾经那些珍贵的回忆，她也许会缅怀我，但她是个懂得生存的人，她不会为了一个人的消逝而消沉太久，她会好好地活下去，她还有孩子陪伴她，应该不会太寂寞。”
“龙祁世对李贵妃还是相当不错的，你不用担心她以后的日子过不好，她如今身居贵妃之位，又怀有龙胎，娘家势力也大，宫里没几个人敢去得罪她，我的堂姐卫贵妃并不是她的对手，至于皇后……素来都不是皇帝喜欢的，还谈什么争宠，能保住后位就该烧香拜佛了，皇宫里每年都会增添新面孔，但是能往上爬的人寥寥无几，李贵妃是聪明人，并且没有把心遗落在皇帝身上，她不会亏待了自己。”
顾珏清点了点头，“也是。”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李贵妃难得有一番自己的独特见解，她曾说过——
“我李湘水可不像那些愚蠢的宫妇，日盼夜盼只等着皇帝一夕恩宠，没出息死了，帝王多情，后宫里的女人若交出自己的心，就等于交出自己的命。他是祁国天子，能保我李家荣华富贵，我讨好他，我的日子就过得好，我的家族也能繁荣不衰。”
一切的讨好和取悦，都只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李家的富贵，而不是为了爱。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财富、地位、荣耀。
求利益而不求感情的女子，是不容易受到情伤的，哪怕龙祁世将来不会最宠爱她，她顶多失落罢了，她只会感叹着自己的昌盛时代已经过去，而不是感叹自己失去了爱。
爱在她的眼里，比不过利益。
“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李贵妃是我最欣赏的女人，她活得很清醒。”顾珏清把手里的信撕毁，“这大概是我离开祁国之前，和她的最后一次私下会面。”
以后……
大概不会再有私下相见的机会了。
……
顾珏清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会儿去仙味楼。
她到的时候，李湘水竟然也已经到了。
李湘水倚靠在窗户边，虽然是一身素白的罗裙，也难掩千娇百媚的姿态。
“湘水，我还没恭喜你呢。”顾珏清朝着她淡淡一笑，“你怀上了龙嗣，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是啊，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这么快。”李湘水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向了顾珏清的方向，“陛下说让我好好在宫里安胎，在孩子生下之前，最好少出宫走动，若实在想念亲人，他就把亲人接到宫里来陪我小住一段时日，所以，我就没办法经常回娘家了。”
“那你今天是用什么理由出宫的？”
“烧香拜佛呗。”李湘水笑道，“你知道我跟陛下是怎么说的吗？我跟他说，我之前出宫去拜了个送子观音，请求观音菩萨保佑我早日怀上孩子，结果真的没有多久就怀上了，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那自然就要带上供品，亲自去观音庙还愿以表示诚意，我这个理由足够好，陛下自然没有理由阻止我，他说，这次回去之后，就得安心待在宫里了。”
李湘水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来的话，我就很难有机会私下跟你见面了，顾郎啊，你要是几个月都见不到我，会不会想念我？”
顾珏清道：“平日里还是能有机会见到你的，上朝下朝，或者宫里举办宴会的时候，不是都能打个照面吗？只要你无病无忧，我也就安心了。”
“可那毕竟都是在人多的情况下，不方便说话啊。”李湘水轻哼了一声，“我就是想跟你单独相处嘛。”
“湘水，这次你还是听陛下的话，别胡闹了。”顾珏清劝道，“陛下子嗣单薄，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能给你带来大好处的，也能使你地位稳固，他降临之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寂寞无趣，若能生个男孩就更好，母凭子贵。”
“你们男人都这样，喜欢生男的。”李湘水悠悠道，“其实女孩也挺不错的。”
顾珏清正喝着茶，听李湘水的话差点给呛着了。
那句“你们男人都这样，喜欢生男的”，真是有点把她给雷到了。
“湘水，别误会，我可不是重男轻女，只是纯粹为你所处的环境而考虑。”顾珏清道，“如果你不是在帝王家，不管生男生女都好，你喜欢这个孩子自然就不会在意他的性别，可你在皇家，若是生了女孩，将来大概要成为联姻的工具，一旦成年便远嫁，你受得了分别之苦吗？金枝玉叶并没有外人看上去那般快活，在国家需要她的时候，她的姻缘就得牺牲。”
“这……也是啊。可男孩也不见得有多好，生了男孩，要夺储的，自家兄弟你争我夺就为了抢那把龙椅。”李湘水摇了摇头，“这就是我当初鄙夷帝王家的原因，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哀怨了，若是皇子，我便一定要他刚强，若是公主，我要尽力保她不做联姻工具，让她能够嫁在母国。”
顾珏清闻言，给予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你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诶，顾郎，我有一个不错的想法。”李湘水突然笑道，“你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等过个几年，孩子稍微大一点，我就去陛下面前说，让你在闲暇的时候，做我孩子的师父，教导他们琴棋书画或武艺，反正一般的夫子本宫肯定是瞧不上的，陛下他也会希望自己的子女出色，你是他信任的臣子，他应该不会反对这样的提议，你看好不好？”
顾珏清怔了怔。
“顾郎，你怎么不回答？”李湘水眉眼间浮现一丝不悦之色，“你是不是懒得教？嫌我麻烦你了？”
“不是。”顾珏清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在想象着，如果我有一个可爱的小徒弟，能够打发闲暇的无趣时光，那种感觉应该也很不错。”
“就等你这句话呢。”李湘水粲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等将来孩子大了一些，我去陛下那里请求此事，我也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孩子应该也会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