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凝吃蝦,但不愛吃蝦,尤其是對有一手昂貴的光療美甲的女人來說。
李澤凱問她吃不吃時,她省略了後半句。
餐廳是頂級餐廳,海鮮直送,主廚絕不馬虎。徐又凝也再一次驚嘆李澤凱就是個非常懂女人的男人。
一隻隻被貼心開殼的蝦放在桌子正中間的盤子上,只需輕輕一剝,就能吃到美味的蝦肉。
徐又凝吃一隻,李澤凱就補上一隻。她吃的極為優雅,他剝得慢條斯理。
而那放蝦的盤子彷彿畫了條界線,不會讓人覺得過於親密,又能展現他的紳士風度。
徐又凝猜他對每個女人都一樣,但有別於一般的中央空調,不像在討好女人,倒更像是他多年練習出來的習慣。
可惜了,他的面面俱到,肯定有很多女人傾心又傷心。
此時,她看著李澤凱,沒有多大的感動,心底卻突然有些空寂。她已經許久沒有吃蝦了,不想毀了美甲也只是個理由。
小時候,蝦子對家裡來說是個極其稀有的菜色,逢年過節才會吃個一次。越是稀有,人越是想嚐嚐,買的蝦子不多,她剝蝦速度慢,又剝得到處油膩,吃不到幾隻,盤子裡的蝦就沒了,還得糟罵。反看徐又熙,她的碗裡是一座山的蝦,剝得乾乾淨淨,拿著筷子慢慢吃。
徐又凝沒哭,也不鬧,她早習慣被差別待遇。只在心底恨恨想,我不是公主,我有手,也能自己剝,可是,以後家裡再有蝦,她卻是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察覺到她目光,李澤凱問了一句。
徐又凝下意識搖頭,還沒完全回神,又聽見他說話。
大概是知道她心不在焉,沒聽見,耐心又說了一次。
「不合胃口嗎?」
「不是,很好吃」
李澤凱看了她幾秒,也沒說什麼。剛好上了道新菜,看不出是什麼魚,他用公筷夾了一口,放到她面前。
「這魚多刺,這部位是最少的,吃的時候還是要小心」
徐又凝心忽地又沉,面上笑著點頭。
剝蝦和挑魚刺,她今天真是把沒體驗過的事體驗了一遍,不免去想,如果她未來的伴侶做不到這兩點,她肯定不嫁。
瞧,她竟不知不覺中把李澤凱當成了模範。
可她不愛他,也不打算結婚。
假如李澤凱對面坐的是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妹妹,說不定會。
畢竟李澤凱成熟、穩重、有錢、性能力...沒實際體驗,但應該算是好。
總之,他能給女人所需要的一切,包養情人也沒有問題,可能還有張綠卡,讓女人都巴不得想嫁他,做做美國夢。
想來好笑,同樣是在酒店認識的,這個男人的優點哪個不比徐又熙的那個吳崢好?偏偏徐又熙上趕著連包養能力都有困難的男人。
說她傻,是真傻。可以的話,徐又凝真打開徐又熙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想到這,正往嘴裡送的蝦肉一頓,她思考了片刻,對李澤凱說「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我得先回家了」
他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也不問,放下刀叉就說要送她。徐又凝沒有客氣,從地下停車場出來時,外面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雨,滴滴答答打在擋風璃上,兩隻長長的雨刷向左向右地揮舞。
下雨的空氣濕氣很重,但此時此刻,在狹小的空間裡,她又聞見了他身上那股淡淡味道。
她不自覺向他靠近,想再聞的深些,直到座位間的空隙攔住她的愚蠢。
李澤凱熟門熟路把她送回了和上次相同的地點,下車時還禮貌地問她有沒有傘。
徐又凝搖頭,說「幾步路就到了」
她這一次是真的沒帶傘。拿的包小,裝不下。
李澤凱嗯了一聲「快進去吧,別感冒了」
他好意叮囑完就離開了,徐又凝還誇張想像了一下,依他的禮節,他會跑去買把傘給她,甚至像偶像劇一樣,用外套蓋在她的頭上一起奔進公寓裡。
車尾燈在雨濛濛的視線裡漸漸消失,她趕忙打開手機,叫了一台車,開往方向完全相反的北邊。
避免多餘的麻煩,徐又凝無意讓李澤凱知道她家的位置。多花些時間總是值得的,但現在的她恨不得馬上飛回家中,途中又打了通電話,卻無人接聽。
今天是她給徐又熙一個禮拜的最後期限,雖然徐又熙多次表明不會再有同樣的事發生,可徐又凝一副堅決的態度。
她就是看不慣徐又熙,有一點把柄就想和她過不去,終於在今早,徐又熙放棄和她對抗,收拾了行李,現在不知道搬出去了沒。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蠢,在徐又熙的事上永遠是一個鬥字,沒早點想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旦徐又熙搬了出去,徐又凝就得多份緊張,儘管她手機一點有關李澤凱的東西也沒有。
人彷彿就是這樣,不管嘴上說的多麼無謂,心底越是相反。
好人難當,壞事難做,說的不差。
到了家裡,徐又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徐又熙還沒走,她沒死心,只把大大的行李箱擺在玄關,端坐在沙發上等徐又凝回來。
一張雙人小沙發難得坐滿兩人,一個滿臉歉意,眼中充滿無奈,一個故作事不關己,翹著腳。
在幾分鐘之前,徐又凝還在思考如果徐又熙走了,她該怎麼低下頭把她叫回來,現在的情況卻是大大相反。
徐又凝佔了上風,打算在對方開口前絕不讓她留下。
等了片刻,徐又熙終於又和她道了一次歉。
是個台階,徐又凝自然樂的趕快下去,卻又要作上一作,才肯罷休。
「打算搬去哪」她問。
徐又熙沒回答,她也不再問。原本去了哪就跟她沒多大關係,現在也不能讓她去出去。
還沒想好下一句怎麼讓她留下,就聽見徐又熙說了一句。
「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了」
唯一的親人,像是很沉重的一槍開在了彼此的心口。徐又凝的表情僵硬了那麼一下,又冷笑。
「是啊」頓了頓,又問「是嗎?」
良久,她站起身,走向房間,慢悠悠的聲音飄散開,又帶點不屑的語氣,「住著吧,妳都說是唯一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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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凝吃虾,但不爱吃虾,尤其是对有一手昂贵的光疗美甲的女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