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话没说完,有人看向季翩翩:“翩翩你要不要去试试?”
季翩翩回神,摆手道:“我不行的。”
那人瘪嘴:“你要不行,咱们更没戏!”
季翩翩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拿了书袋离开教室。
她前脚走,后脚又想起自己把钢笔落在桌上,正回教室,就听到屋里同学在聊天。
“季翩翩和咱们不一样,人家家里有的是钱。”
“她爸不就是个做钢材的,能多有钱?”
“就是这种暴发户才舍得乱砸钱嘛。”
都是走艺术的,知道得远比普通学生多,心思也难免重一些,有人立马懂了,嗤笑一声:“难怪她只报了s大,原来是早内定了啊。”
“s大是老牌艺术大学了,水深着呢!”
有人诧异:“不至于吧,她专业成绩很强啊。”
又有人接话:“能有多强?她这不也不敢报f大。”
“对哦,f大考试特别严,事后会公开a级考卷,这可做不得假。”
季翩翩抱着书袋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按理说她不该进教室——钢笔可以明天再拿——被人这样背后说道,当没听见走了就是。
可是,凭什么!
背后恶意揣测的不是她,她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些事,凭什么是她回避。
季翩翩轻吸口气,大步走进教室。
背后议论人的几个学生看到正主,当场愣住。
季翩翩看都没看他们,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钢笔。
几个学生:“……”
季翩翩倒是没说什么,只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人。
解释没必要。
相信的,不会在这里议论她。
不信的,她再怎么解释也不会相信。
有和他们废话的时间,她不如回去……
嗯,玩会儿游戏!
这么说着,她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却是写作业。
不想登游戏——
暂时不想。
蒋沐雪还没回来,季翩翩晚饭啃了片面包,随便应付。
写着作业,心却忍不住飘到报名表上。
蒋沐雪自然是报考了f大,她文化课成绩也不行,但她是n市本地人,考本市的f大,分数上远比她那个高考大省有优势。
蒋沐雪希望比她大。
再说了,即便蒋沐雪考不上f大,她未来也一定会在n市。
哪像她……
要么是s大所处的s市,要么自己的老家j市。
不管哪里,距离n市都很远。
火车十六个小时,飞机两个小时。
天南地北的距离。
季翩翩拍拍脸,收心写作业。
想那么多干吗。
未来……还远。
晚上九点,季翩翩才有空上游戏。
她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那几句闲言碎语——清者自清,问心无愧。
让她心不在焉的是……时不时往她脑袋里飘的沈度。
是现实中的沈度,是贴心照顾过她,认真为她保守“秘密”,给了她尊重和体面的沈学长。
不度:“怎么了?”
季翩翩:“……”
不度:“一见我就不开心?”
季翩翩:“那我早下线了!”
不度:“那是谁惹漂亮姐姐生气了?”
季翩翩面颊微烫,怕极了这人的“漂亮姐姐”。
不度:“不许提羽上。”
季翩翩:“……”粉红泡泡稀碎,咱能好好说话,不提她哥吗!
不度:“我会吃醋。”
季翩翩又又又在自己挖的深坑里摔了一跤,她戳字道:“不是他!!!”
不多加几个感叹号,都不能表达她的心情。
不度:“那是怎么了?”
季翩翩想了下,斟酌着打字:“嗯,有同事背后说我坏话,被我迎面撞上……”她偷换了一下概念,倒也把核心思想给表达出来了。
这事是挺糟心的,却不是最糟心的。
可她又怎么能把f大的事说出来?
况且,她也说不清。
沈度极有耐心地听着,等女孩把来龙去脉说完后,他道:“这只说明你很优秀。”
季翩翩微怔……
其实她没难过了,一旦开口,一旦倾诉,多大的事都能变得可以接受,况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沈度的话还是暖到了她。
隔着网线,她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位穿着黑色风衣,立于寒风之中的男人,他有着冷调的肤色,清隽的声线,看似高山远雪般不可触摸,却又把字字句句融到人心间。
他告诉她——
“和人相处,不要怕得罪人,别害怕拒绝,真诚的表达自己。”
“朋友,也是需要筛选的。”
“你的朋友未必不好,但可能不适合你。”
现在他又对她说——
“无能的人只能用诋毁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别在意他们,你要做的是继续优秀下去。”
季翩翩看着对话框中的话,被冬日寒气浸泡了一天的胸腔,溢满了温热的蜂糖水,暖暖的甜甜的,充盈着力量。
她习惯性咬紧下唇,微颤着手指将这句话打了出来:“如果……嗯,如果你明知道有件事做不成,还会去做吗。”
发送。
等待。
呼吸都停滞了。
沈度回复得很快:“重点不是能不能做成,而是你想不想去做。”
一语惊醒梦中人,季翩翩如从深水中浮出,呼吸到了无比新鲜的空气。
沈度继续说:“只要你想,那就去做。”
季翩翩眼睛不眨地看着——只要她想,那就去做。
沈度:“人生最后时刻,你遗憾的一定不是做过了什么,而是自己没做什么。”
季翩翩:“!”
这句话像锤子般重重砸在季翩翩心间上。
是啊。
倘若她老了,她病了,她在生命弥留之际,会有什么遗憾?
她会遗憾自己做过什么吗?
不……
她只会遗憾自己没做什么。
做过的事,后悔是一时的。
没做过的事,后悔是一世的。
这一刻,季翩翩心中有了答案。
不只是f大,还有沈度。
原来她……
队伍频道里,不度:“姐姐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