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肆当然迷糊她在闹腾什么,没问出两句,电话这时候挂了。
他等在院落阒静的孤灯下,夜风将满地残叶吹至脚边,宛然置身芜秽。
他总是抬头,再低眼,往复着,每每落空,等到那么多回的其中一回,他抬眼终于撞见她。
姜语站在门口台阶上,背着光,扑面的凉风叫她裹紧了身上大衣,在寻找的第一眼看见那盏灯下过分畸零的黑色身影。
时间不早,长夜织进了高楼星火间。
彼此往前走,他溺入薄暗里,她步进风里。
近到跟前,他身上弥来股浓厚的寒峭气息,向她伸手,指节也泛红,她把他另只手一起抓上,塞进自己暖烘烘的衣兜。
嘶了声:“好凉,你站多久了?”
李京肆垂头看她:“给你打电话的工夫。”
姜语笑说:“你说你站很久了,我也会信的,还会心疼你。”
“我不骗人。”
“开玩笑呢。”姜语变了脸色,兜里捏他两只手,“昨天是谁说不做的?我才洗完澡出来又把我捞进去了。”
纵然无可辩驳,李京肆笑了声,牵着她的兜一扯,使她贴近,压身去吻她。
风浪滚在耳边,地上两道叠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的手在暖兜里蕴出些温度,反扣住她,包裹在掌心里。
过于难舍难分,却不勾擦任何欲念的深吻。
李京肆抵她额头,鼻息里她的气味,浓郁地攀涨,交织在话语的巇隙里:“今晚放过你。”
过去,姜语时常会梦见一个场景。
一个于她而言不大现实的场景。
像情窦懵懂时的希冀。
或许,她会在某个薄雾弥漫的清晨醒来,她亲爱的丈夫站在玻璃窗前,窗幔摆动,清淡日光自拉开的帘缝蹿进来。
那么高大的背影,把视线都装满。
记不得瞧了多久,他转过身来,逆在光前面,清晰到她看见他说话滚动的喉间,他说:“该起来吃早餐了。”
无限遥远的声音递进,介于虚拟与现实的边界。
那时刻她意识到,是梦醒了。
揉着眼睛,支起身,瞧见李京肆到床前,弯身替她摆正了踢乱的棉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