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所里。”研究所的工作一如既往紧张,向洁不得不争分夺秒,“待会你去换一下你爸,让他出去吃个午饭。”
有些恍神。
慢了半拍,时晚才应道:“好。”
住在医院,她有家人照顾。然而贺寻却不一样。做手术的时候医生根本找不到可以签字的监护人,最后还是楚慎之签的名。
于是时远志就请了假。
专门去看护贺寻。
这两天恢复得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向洁也就放心让她去守一会儿贺寻,好让时远志能吃上饭。
披了件外套。
时晚往楼上走。
“跟你妈说了多少次不用你过来。”宝贝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时远志心疼得要死,“我随便找个人带下饭不就行了。”
“没事的。”时晚摇摇头,“我在这儿待着,爸你去吃饭吧。”
到底心疼自家闺女,一连嘱咐了好几遍,时远志才依依不舍地出门。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病床边。
时晚抿紧唇。
同之前一样。
贺寻正沉沉睡着。
面色苍白,平日锋锐恣意的傲气尽数敛去,他眼睫软软地垂着,投下一小片椭圆的阴影。
沉默地坐在一旁。
犹豫了一会儿。
时晚轻轻伸手。
无声覆在少年的额头上。
掌心下的肌肤温热。
和那夜近乎绝望的冰冷截然不同。
“今天楚老师来了,”眼眶有些红,把手收回来,她小声地说,“他说......”
这几日,只要过来,她都会像现在这样坐在床边跟他说话。
从警察的询问说到对秦秋的处理,从讨厌的教导主任说到每天都会来的楚慎之。实在找不到话题,她也会念叨留在家里的豌豆,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最近又长了多少肉。
她一直在说话。
他一直安静地听。
不曾张口反驳,也不会回应任何一句。
同往常一样。
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一向会很快回来的时远志不知道被什么耽搁住,迟迟没有现身。
这几日待在医院,并没有什么更多的话题,念叨了一会儿,时晚就不说了。
咬着唇。
她看向贺寻。
安静地睡着,少年面色沉静,全然不似冬夜风雪中那般疲惫。
可莫名其妙的。
她比那一夜还要害怕。
怎么也忍不住泪意,时晚把头埋在病床上。
肩膀轻轻颤动。
“骗子。”她小声地说。
这个人讨厌得要命,一遇到事就凶巴巴地对她说话,拼命想要赶她走。然后很快又后悔,跟在身后一个劲儿地想要把她追回来。
每次都是这样。
这一次为什么有例外?
“我最讨厌你了。”泪水打湿被子,时晚攥紧被角,“骗子,大骗子。”
世界上哪里有他这种宁愿把命丢掉都要说谎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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