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也只是有些怀疑,毕竟,任务对象能和系统产生联系,是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可是现在,系统的反应却让他确信,这种离谱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走了。宁星洲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望着身前的小乌龟,眉眼染上一抹笑意,语气出奇地平静。
诶?是窝说错话让宿主大人生气了么?呜呜呜对不起,宿主大人千万别想不开呀,现在不走的话,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呀呜呜不可以软萌的萝莉音听起来急坏了,虽然现在离开等于前功尽弃,可那也比没命了要强呀。
宁星洲见它急成这样,心里反而踏实了些。他猜得果然没错,只要自己不同意离开,系统就无法将他强制召回。
他对前两个世界的记忆并不清晰,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他依稀记得,任务完成后什么时候离开,是由他自己选择的。
既然如此,选择权依然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宁星洲心里松了一口气,无处排遣的焦虑感淡化了许多,语气也有所缓和,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才好判断之后该怎么做吧?
唔可可是我的设定里有几条禁令,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透露宿主大人的身份信息系统心里委屈坏了,它也想跟宿主大人实话实说,可是层层限制摆在那里,它做不到。
那么,先把之前任务世界的记忆还给我吧。宁星洲闭上眼睛,平静地开口道。
之前为了自己能够投入到当下的任务世界,他主动要求系统把自己的记忆封掉。可是现在,未知的信息过多,反倒束手束脚,想想当初的选择,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唔这个还是可以的。229思索了一会,化作一道绿光,钻进了宁星洲眉心。
一下子太多信息入脑,宁星洲低吟一声,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每一个任务世界,都截然不同,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阿渊。当初的他怎么会那么傻,竟然信了系统的鬼话,什么任务对象的样貌是按照宿主的审美生成的,骗小孩呢?
离谱的是,自己当初还真信了。宁星洲撇撇嘴,有些后悔,当初他就是因为太相信系统,压根没想过系统也会骗他。
229,我记得你说过,我来到任务世界,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自救。这话,是真的吗?宁星洲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当然啦!如果成功的话,宿主大人可以救下很多很多人。说起这个,229似乎有些激动,恨不得能张牙舞爪地诉说。
宁星洲懵了一瞬,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其实我问想问的是,我要救的,是不是阿渊?
这两天总是被黎渊逼着叫阿渊,叫得多了,竟然意外得顺口。
唔是的。229沉思片刻,肯定地应道。当初宁星洲进入司空渊的精神世界,目的是为了救很多很多人,而实现这一点的途径,便是救下司空渊。
那要是我现在走了,阿渊会怎么样?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宁星洲依旧心情沉重,紧蹙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
不不知道229弱弱地回答,声音听起来心虚极了。
就在前不久,它才刚和司空渊达成共识,将宁星洲送回现实世界。得亏有司空渊的助力,它才能在灾厄意识的强力干预下,安然无恙。
至于宁星洲离开之后,司空渊和灾厄谁会赢,它根本无法确定。但它能确定的是,宁星洲若是参与其中,意识很有可能被彻底侵蚀。
毕竟,这里是司空渊的意识世界,是属于司空渊人类意识和灾厄意识的战场。宁星洲的精神体在人类中是顶尖水平,可是在灾厄面前,仍然不够。
毕竟,它的权限完全由宁星洲赋予,可是灾厄意识觉醒后,它的离开权限就被彻底封锁。好在司空渊的人类意识也彻底苏醒,它的离开权限才被短暂打开了一下。
若是不趁着现在离开,万一司空渊那边顶不住了,宁星洲的意识可能就会被彻底困在这里。若是那样,现实中的宁星洲,可就真的没命了。
我明白了。宁星洲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再睁眼时,眸光微闪,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在确认阿渊安全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什么救很多很多人,他又不是救世主,那些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他现在若是选择离开,会后悔。
可可是229还想在劝说些什么,却被宁星洲打断了。
那个和阿渊很像的家伙,应该就是所谓的灾厄吧?宁星洲抬手摸了摸额间的火焰标记,低声喃喃道。
明明是疑问句,话语间却已然笃定。他本就不傻,只是跟黎渊待在一起时,总是会智商掉线,如今没有黎渊在一旁混淆视听,很多东西细细想想,也就清楚了。
亏他还担心再次刺激到黎渊,一直没敢再提灾厄的事情,结果到头来,竟然是他被蒙在鼓里。
嘿嘿,宿主大人好聪明。229真诚地夸赞着,这可是宿主大人自己猜出来的,它可什么都没说,不算违规。不过,聪明的宿主大人怎么就想不通,他们现在该走了呢?
灾厄意识的提前觉醒,注定了宁星洲这次行动与预期状况出现严重偏差。这样的情况下,保全自身才是最该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感情用事。
什么聪明,应该是太傻了才对。宁星洲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
明明黎渊的表现处处透着不对劲,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就算黎渊和229联合起来送他回去,是出于保护他的想法,他也完全无法接受。
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有点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唉,脑子里嗖一下就结局了,写起来却好慢哦_(:зゝ)_
第74章 末世(二十)
从宁星洲房间离开后, 黎渊靠着门外的墙边,静站了一夜。
他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心中有些怅然。他还记得他和宁星洲的第一次见面, 不, 严格意义上来说, 不是见面,只是他单方面地记住了宁星洲。
那时候他还很小, 尚未到检测精神力的年龄, 那时的他, 尚在贫民窟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在这个战甲时代, 所谓贫民窟,便是一群无法驾驭战甲的普通人聚集的地方。
任谁过来,都能踩上两脚。
在这里, 那些嚣张的能力者就算打死了人,也不会有任何处罚, 寻仇结怨,各凭本事。
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就生存在这里的, 听贫民窟的老一辈说,他是被父母遗弃在这里的, 父母感情破裂,谁都不想要他, 他便成了那段失败感情唯一的牺牲品。
在这个绝望的地方,能做的, 似乎只有浑浑噩噩地混吃等死。唯一一点消遣娱乐,大概就是卡口边上的大屏幕,偶尔能放些娱乐节目或是一些很近又很遥远的实时新闻。
那天, 是他头一次见到宁星洲,在屏幕里。
屏幕里的宁星洲,比他大不了几岁,却与邋里邋遢的他截然不同,对方几乎将白白嫩嫩这个词汇演绎到极致,顶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目光很清澈,许是头一次面对镜头,脸颊渐渐升起一抹红晕,对着镜头羞涩地笑。
他愣了一瞬,无可避免地,心中升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情愫。甚至一度想把脏兮兮的手往身后藏,明明对方根本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