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岚在侍卫手底下挣扎大喊:“你们做什么?官家中人便可强闯民宅吗?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上官逸只看了素岚一眼,只一瞬便收回了视线,不管那素岚的喊叫,径自往前走了几步,侍卫便给他递上了那熏黑的残存信笺。
上官逸瞧了那信笺一眼,落款分明盖着皇子印章,红印入目,混着那信笺边缘的灰烬,实是有些脏乱,他没有伸出手来接。
施陵识趣地自侍卫手上接过那信笺,但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内容便满是震惊,道:“主子,这信是七皇子殿下写的,盖了皇子印章,这……”
“七皇子……”上官逸打断施陵的话,冷冷地转向素岚,问道:“你是七皇子的人?”
素岚矢口否认,“什么七皇子?什么印章?我不知此事!那信不过是我偶然得之,你们随口胡诌,胡搅蛮缠,分明是官逼民反!”
“呵。”上官逸极浅地冷笑了一声,那笑里寒霜,素岚忽然便察觉一丝危险的意味。
只见上官逸后退几步,他身侧的施陵上前,将上官逸掩在身后,而后抽刀出鞘,一刀便砍下了素岚的左手。
“啊!”惨叫声在这内屋之中回荡,鲜血嘀嗒而下。上官逸微侧了侧身,那血迹便洒在地面上,不沾其衣袍半分。
白靴错开那血迹,又回到了素岚面前,素岚疼得神智模糊,垂下的视线里那白靴似是阎王勾命,上官逸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再问一遍,你是七皇子的人?”
素岚终是从疼痛中回过神,死死地盯着上官逸,眉目间戾气尽显,生死之下,那恨意便滔天。
上官逸迎着素岚的视线,面色不变地继续道:“你不说也无妨,只是接下来,我问一次,你若不答,便砍下你另一只手臂,其次是双腿。只要你不死,你所知便需得尽数告知于我。”
素岚像是被上官逸骇着了,片刻后慌乱地低下视线,道:“我说。我不是七皇子的人,我只是随山匪逃到此处。我们收到了七皇子的信,说是赏银千两,让我们刺杀九皇子。”
“为了计划万无一失,七皇子还让我下药……我,我们实在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为他杀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素岚想跪下,无奈被侍卫架着,只得不住地向上官逸求饶。
上官逸面色更冷,只道:“七皇子雇你们杀人?他堂堂皇子,如何会找你们行事?”
素岚声音发抖,道:“我们,我们平素也接些这种活,多为民间之事,想来是七皇子无意之中知晓的。”
上官逸长出一口气,眼神不悦,又道:“那你为何要烧信?”
“我只是怕此事暴露,毕竟刺杀的人是九皇子,我们曾经……”素岚猛然住了口,又道:“我本来要随其他山匪一起逃的,可是又觉着信不毁掉,我们迟早会再次被官府察觉,我们不过是想要谋取生路而已,刺杀实为生活所迫,别无他意!求您放过我吧!”
正巧这时,施陵在院子里查了一圈回报:“主子,查过了,此处没有别的山匪,确实是跑出城了。”
山匪与皇后的关系,上官逸查不到证据,原本是觉着山匪从属于皇后,但现下仔细想想,皇后端了山匪的落脚点,这群山匪饶是从属,也大抵有所怨言,十年后再受皇后抑或是太子驱使的可能性不大。
再者说,若是从属,那素岚所言皆为哄骗,她留在此处烧信必定是死路一条,以死为证,上官逸不信素岚有此勇气。
难道……十年前那场刺杀,也是如前几日那般,是雇佣的山匪行事?是以山匪才肯再次接手刺杀一事?
上官逸敛了视线,道:“最后一问,你们跟皇后是什么关系?”
素岚眼神很是迷茫,只道:“皇后?我们一介山匪,哪能识得皇后?我所知已全数告知,当真没有隐瞒的了,您能不能……”
上官逸听着那话皱了皱眉,转过了身去。他只觉这内屋的气味难耐,尤其是那信笺的灰,似是悬在空中,刺得他不由得掩面轻声咳了咳。
明知哄骗便是一死却仍是否认,上官逸的视线落在远处,此行一无所得,这素岚留着毫无用处。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屋,声音淡淡地传来,“杀了吧。”
马车离开了延枳西面,一众侍卫分散他路,皆去往皇宫之中。
与此同时,白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通体素色,瞧着不似大户人家所有。
白府的门被人从里推开,初璃带着面纱,同玲秋跨出了府门。
初璃今日是要去见秋朔。
也不知怎地,大抵是皇子事务本就繁忙,初璃本想早些见秋朔,说清楚那虚影和浊妖之事,却因了秋朔抽不出空来,这见面便生生拖到了今日。
玲秋扶着初璃,堪堪踏上马车之时,街巷拐角处忽然驶来一辆银边包裹的马车,也不知是哪位贵人所有。
马车速度不急不缓,从白府门前经过,在经过初璃那处时车帘被人从里掀开了,露出车帘后的出挑皮相。
那眉眼冷冽,分明是……
初璃眼神诧异,他怎么来了?初璃隐在袖中的指尖微动,法力缠绕之下,她掌心落下一枚丹药。那丹药在法力的作用下,不过须臾便已融化。
丹药的细末遍布了初璃全身,随后隐于无形。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马车上的上官逸偏过了头,那视线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与初璃两两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