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开口,便听身侧的美人哭了起来。
“呜呜……”
成宣帝一惊,忙将人揽进怀中,手掌拍了拍后背,“怎么了?”
楚贵人手帕遮面,只露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她往鹿身上看了一眼,又一头扎进了成宣帝的怀里。
“有何委屈?慢慢告诉朕。”
楚贵人哽咽道:“是臣妾失态了,只是那鹿勾起了臣妾的伤心往事,一时难过,还望陛下恕罪。”
成宣帝心疼坏了,“有何难过之事说与朕听。”
“臣妾小时与家中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在放羊时,还见过不少这样的鹿,那些鹿很温顺,是我们的好朋友,有一次妹妹被人拐走,还是鹿将那贼人的腿咬断,将妹妹救了回来。后来妹妹生病过世了,臣妾每每见到鹿,都会想起过世的妹妹,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
成宣帝眼中满是怜爱。
楚贵人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撒娇:“陛下,臣妾最是见不到小时候养过的动物受苦,您看那鹿,脚都在流血啊,它得多疼呀……”
成宣帝大手一挥,“朕叫人给它治!”
话音刚落,沈贵妃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她死死抓着座椅扶手,不错眼珠地盯着那相拥的二人。
楚贵人继续道:“臣妾想亲自养它,可好?”
“为何?不过是些畜生。”
“陛下,万物皆有灵,妾身只是想为陛下多积一分福德,好叫您福禄万年,”楚贵人羞窘地望了他一眼,“妾身浅薄,不懂什么骑射武功,只知道少些杀戮多些福报,妾身只望陛下身体康健……”
一番话哄得成宣帝通体舒畅,又拐弯抹角地将三皇子猎鹿这件事说成了亏损阴德的坏事,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此刻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当看不出这后宫之中的争宠斗艳。
鹿归了楚贵人,三皇子连句夸奖也没捞到。
成宣帝散了场,哄着楚贵人回了帐。沈贵妃气得拂袖离去,连与众家客套都顾不上。
晚上的时候,柳愫灵把这热闹将给谢汝听,边吃着糕点边感慨:
“沈贵妃真是倒霉,三皇子费了半天劲也没讨到赏赐,听说陛下走时,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还不如五殿下,落了个孝顺的称赞。”
谢汝倒是觉得这位楚贵人有些意思。
从她给五殿下和兰妃送香便可看出,她应是不带着恶意的,最多就是争争宠,做的都是后宫女子该做的事,要说专门针对哪个娘娘,倒也没有过。
倒是今日,对沈贵妃这一击,可谓是毫不留情。
后宫之事,与谢汝并无什么干系,多思无益,她手托着腮,思量起自己的事儿来。
她问:“对了,说起来,咱们是后日回京吧?”
柳愫灵嘴里嚼着桂花糕,白渣从嘴边掉了下来,“是啊,多快啊,今儿都十月初一了。”
初三的一早他们便要出发回郦京。
“回去你有何打算?”柳愫灵擦了擦嘴,“你与谢窈摩擦不少,她这几日也好起来了,你嫡母本就不希望你来,这一趟回去不知谢窈还要添油加醋说你多少坏话,回去便是龙潭虎穴,你要不要去我家住着?”
谢汝摇摇头,“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他们本就有意将我嫁出去,但应该不会这么快,昨日大人与我说,事情会在十月解决完,还来得及,我得回去稳住他们,不能把人逼急了。”
逼急了又会重演上一世那些事,逼急了不知又要匆忙之下将她嫁至何处。
她相信沈长寄,他说能解决,便是能解决。
她虽对前世谢家给她定下的夫家和最后将她拦杀的人都毫无头绪,但好在她只要稳住谢家人,不把她嫁出城,那么被拦杀一事也不会发生。
只要等她嫁到沈府,没了后顾之忧,再去找寻前世的真相也来得及。
只要不出郦京,只要是在沈长寄的地盘,她似乎就可以为所欲为。
谢汝出神地想着,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恃宠而骄”?她已有所依仗,有所倚靠。
“是哦,天塌了还有沈大人顶着呢,是吧?”
柳愫灵坏笑着调侃,二人闹作一团。
打闹间,帐外有丫鬟来回话,说是有人要见谢姑娘。
柳愫灵陪着谢汝走出帐外,就见一个身穿铠甲,手执佩剑的玄麟卫等候在外。
那人身材魁梧,声音粗犷,他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压低声音道:“可是谢姑娘?”
谢汝狐疑地打量他,眼生的很,只是穿着玄麟卫的衣服……
她点点头,“是我。”
那汉子望了望左右,见四周无人,说道:“大人请您去一趟他的营帐。”
柳愫灵皱眉,酉时已过,就快到了戌时,已然这般晚了……
她故意问道:“哪个大人?”
“沈长寄沈大人。”
柳愫灵压低了声音问谢汝:“这般晚了叫你去作甚?”
谢汝也想不明白,若他有事,定会在午夜时分夜闯她的营帐,秋猎这段日子,还从未邀请她去他的帐中过。
“二位姑娘,大人当真有事,他此时有事缠身,不便行动……”蒙富欲言又止。
谢汝一听心高高提起,难不成沈长寄受了伤?是受了何等严重的伤,竟是无法起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