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茕摇头,“未曾去过。”
“罢了。”
管他缘由做什么呢,这病比沈长寄的心疾可是好解决多了。
孟茕笑了下,又咳了声,虚弱道,“在下行将就木,人命危浅,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谢汝问道:“谁说你病入膏肓了?”
孟茕语塞,只垂着眼睛,清冷的侧颜透露出几分脆弱。
“在下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愿拖累旁人,夫人好心,在下心领,多谢。”
谢汝收了东西,拎着药箱站起身。
“孙思邈先生的《千金方》里有句话——‘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公子莫要轻贱自己的生命,病,我一定会尽力救治。”
她声音有些冷,好像对他自暴自弃的态度颇有微词。
她说一定会救他时,眼里有光,叫人不由得便想信任她。
孟茕看着谢汝走神的功夫,谢汝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我先去配药了。”她勾了一下对方的手指,拎着药箱先离开了。
沈长寄一直注视着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拱门,才收回视线,温柔褪去,冷意缓缓漫了出来。
“孟公子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沈某有失远迎。”沈长寄眼神锐利,他将剑抽出,指向孟茕。
“或许我该称呼你,玹先生。”
他说着,墙头跳下来数名护卫,皆身穿铠甲,手执刀剑。
寒光凛凛的剑指着孟茕,他面不改色,依旧温和地笑着。
“沈大人。”孟茕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袍,站起身来,温文尔雅地揖手,“久仰了。”
沈长寄眼神极冷,语气寡淡,“先生乃是西戎的肱骨和栋梁,贸然闯入我大轩地界,意欲何为?”
院中的气氛剑拔弩张,孟茕好似察觉不到一般,他仪态从容,此刻还能微微笑着,手负在背后,信步闲庭。
沈长寄的剑随着他的脚步而动,孟茕见他警惕的模样,却是一下笑了出来。
“首辅大人不必这般如临大敌,孟某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不及大人您文武双全。”他指了指剑刃,“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沈长寄冷肃着面容,不为所动。
孟茕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咳咳咳……”
他突然咳了起来,撕心裂肺,咳得脸色更加苍白,他瘦弱的身子在抖,身躯羸弱,可在场没人会被他软弱可欺的外表所欺骗。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孟茕手捂着心口,脚步踉跄地走向石桌,他身子前倾,险些摔倒,幸好手及时撑住了桌子,才不至于倒下。
他扶着桌子坐下,急促地喘了一会,抬头看到沈长寄还举着剑,虚弱地苦笑着,“大人信中不是说要合作,在下跋山涉水来到中原,便是为了给大人一个回复。”
“对了,库查力已抓到,还要多谢沈大人的线索。”
沈长寄定定看了他一会,才收了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孟茕长长舒了口气,轻声道:“大人放心,孟某此行只带了不多的护卫,他们都在暗中保护着我,并无西戎的军队暗中窥探。”
“我如何能信你。”
“在下的底细想必早就送到了大人的手里,若我真心怀不轨,我大可以选择更悄无声息的方式,不是孟某自夸,埋在郦京城中的暗桩,大人您还未找全吧?”
沈长寄冷着脸,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我亲自来,以示诚意,我愿意与沈大人合作。”
孟茕伸出了手。
沈长寄盯着他那只手,“孟茕是你的真名?”
孟茕笑了,摇了摇头,并未将手收回,“孟某此行似羊落虎口,怎能不用化名?”
二人对峙片刻。
“沈长寄。”他将手握了上去。
“孟玹。”
二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四目相对,一个眼含笑意,一个藏着试探。
沈长寄收回了手,沉吟片刻,“茕,何解。”
孟玹的笑意凝在唇边,目光缓缓垂落,怔然看着石桌台面。
他低声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自然作‘茕独’之讲。”
“沈大人还是叫在下孟茕即可,本名不足一提。”
旧事亦不可追。
“本官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我大轩的疆土,不可侵犯。”沈长寄掷地有声。
孟玹无所谓地一笑,“大人放心,孟某此行不代表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