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派来的都再不重要了。
“早做准备吧。”他撂下这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贺离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说国丧与换帝的事。
“天要变了……”
蛰伏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谢汝醒来时,沈长寄还未回来。
平筝替人传话,“我哥天没亮就跟大人进宫了,他说不用担心,处理完事就会回来的。”
谢汝的眼皮一直突突狂跳,她实在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心难平静,背着药箱去给孟玹看诊。
孟玹一早就得了宫里的好消息,见谢汝心不在焉,也没有多说,只等沈长寄亲口回来将这些事讲给她听。
他笑着宽慰,“他今日怕是要晚归。”
谢汝敷衍地点点头。
探望完孟玹,谢汝抱着药箱回了主院,她坐在主院的石桌上,翘首以盼了大半日,午时前后下起了雪。
“阿嚏……”
她裹了裹虎皮披风,身子瑟缩了下,怔怔地望着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咱们快回屋吧,要是冻病了大人要生气的。”
谢汝吸了吸鼻子,“嗯,那他要是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平筝无奈道:“好好好。”
“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出事了。”
她裹着毯子,人缩在榻上。
平筝将炉火烧得更旺,小声嘟囔:“大人不叫别人出事就不错了……”
谢汝意识昏沉,慢慢陷入沉睡。
等她再有意识,发现自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揽着。
“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沈长寄放下了书册,手指触了触她的脸蛋,“饿吗?”
“唔……还好,你回来的挺早。”
沈长寄低声道:“想着你,就快点回来了。”
谢汝清醒了些,连忙问了宫里出了什么事,沈长寄如实告知了她,她听到沈玥璃死了的消息后,沉默了好久。
“怎么?不开心吗?”沈长寄双手将她提抱起,放在腿上。
“其实我并未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她说。
“嗯。”
“倒不是我心慈手软,只是若叫她活着,那毒药会一直纠缠、折磨着她,这一死反倒叫她解脱了。”
后半生都饱受虫蚁噬心、吞噬理智的痛苦,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是谢汝原本便想好的结果。
楚贵人的那一刀斩断的是沈玥璃的痛苦,叫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死了,谢汝的心里实有些意难平。
“夫君,你说母亲被最信赖的朋友背叛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沈长寄想了想,“若是我,想的一定是你。”
若此生有那么一个生死关头,他想的一定是还没能和爱人长相厮守,想着既然重活了一次,为何又没能走到终点。
“我不敢想,夫君。”
她轻声说道。
沈长寄温柔地抚平她的眉间,“可需要我将沈玥璃的尸骨带出来,叫你泄愤?”
“算了,算了……”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吧,注定叫她心里存一分遗憾。鞭尸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成宣帝的命,你可要亲手了结?”
沈长寄叫贺离之按捺不动,先回来问一问谢汝的意愿,毕竟成宣帝咽气这样的好事若是她想亲眼看着,他也可以安排。
谢汝却摇了摇头,“你去问问舅舅吧,他或许会很愿意。”
她神色萎靡,埋在男人的怀里,“就这样吧,累了。”
沈贵妃死了,她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是更加的空虚。
这些日子,仇恨在与孟玹相认的那一瞬间被填满内心,她活得很累。她想回归和沈长寄携手一生的平淡生活,这才是她重生的目的啊。
她对于自己的身世多少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实在难以像孟玹那样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