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轩与西戎宣战,南楚或不会作壁上观。”
沈长寄双手交握,撑着下巴,思忖道:“魏将军是个聪明人,他猜到了我找回他是为了西戎。”
他思来想去,若是出兵西戎,唯有早些年与西戎打过交道的魏将军可领兵出征。
平瑢接过了信,一目十行,看到最后皱起了眉,“魏将军竟还要拖到下月才能动身。”
下月整月都在秋猎中,他们不在京中,到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谢汝独自留在郦京,怎能叫人放心。
“秋猎要将她带上。”沈长寄拿过笔与纸,填饱了墨,写了张字条,“拿去交与柳姑娘。”
平瑢抱拳领命,退了下去,他刚走出府门,就看到柳愫灵和谢思究对面站着,戳在沈府门口。他走近了,便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你那伤,还是先去找人看看吧。”柳愫灵神情别扭。
谢思究看了看手臂上的一道口子,“没事,小伤,不如你打我的疼。”
柳愫灵怒道:“可我何时叫你见了血!”
“六岁,你打掉了我一颗牙。十岁,你摔断了我的左手。十三岁,你被狗追,把我推了出去,那狗咬了我的……”
“停停停!行吧行吧!我对不住你,我离你远点总行了吧!”说着转头就要走。
谢思究提步追上去,拦在她面前,无奈道:“刺客在暗中,我们先进府躲躲。”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咳嗽声,二人齐齐望去,才发现平瑢抱着肩膀,站在石阶之上,不知看了多久。
谢思究冲来人抱拳,“首辅大人可在府上?”
平瑢颔首,“在,二位随我来。”
二人在他身后争吵,他面不改色地听着,算是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今日柳愫灵是特意来看望谢汝的,她来到府门前,才刚从马车上下来,不知从哪里冒出几名蒙面人。
那几人是寻常百姓的穿着,在白日里混进人堆中,丝毫不显眼。
她身上有功夫,可终究不是常年在战场上的人,应付一两个毛贼还行,对上数个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便落了下乘。
她是来访友的,身边自然没有带很多家仆,谁能想到在首辅大人的府门前,竟还有贼人如此胆大。
那些人似乎并不要她性命,只是想将她抓走,她与人正缠斗,谢思究恰好经过,救了她。杀手见失了良机,很快逃窜,谢思究为了保护她,不设防被人砍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
平瑢沉默地走在前面,将二人的吵嘴听了全,路过主院时,他转头,看了一眼谢思究。
谢思究立刻会意,闭了嘴,独自进了主院。
柳愫灵:“……”
她犹豫地迈了一步,就看到平瑢面无表情地往前一拦。
她干笑了两声,“阿汝不在这里啊?”
“不在。”
“那我……”
平瑢突然想起大人的吩咐,从袖中拿出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柳愫灵茫然接过,还未开口,便听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哥!”
二人侧头看去,一打扮利落的婢女走了过来。
平瑢的眼神软了几分,“来的正好,这位是柳姑娘。”
平筝瞬间了然,对着柳愫灵抱拳行礼,“柳姑娘请随我来。”
她欲带着人离开,平瑢叫住了她,扔了瓶外用伤药给她。
平筝不解地望向他。
男子瞥了一眼她被绣针扎了好多伤口的手,抿了下唇,转身离开。
柳愫灵收了纸条,随着平筝到了隔壁的院子。
“姑娘睡着还未起,姑娘且稍等。”
柳愫灵有些拘谨地点点头,见平筝退下,这才把纸条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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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气氛凝重。
“陛下近来有意疏远玄麟卫。”谢思究冷着脸说道。
沈长寄垂下了眼,默不作声,手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陛下近些年愈发……”谢思究深吸了口气,有些烦躁地开口,“沉迷丹药,不理朝政。任由奸佞在朝中与你对着干,包庇外戚,纵容那些人闹事,你可晓得,暗卫近来做事有诸多掣肘。”
外戚自然是沈家人。
“他用你做事时,不把你当沈家人。可沈家人犯了事他又全记在你身上。一面倚靠你,纵容你那些兄弟,一面又将自己纵出来的烂摊子都归因于你,因此更忌惮你。”谢思究气笑了,“你就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慎言。”
谢思究冷笑,“单说赈灾银案,受灾最严重的鹤州已十室九空,饿殍遍野,咱们的陛下不闻不问,若不是你这个首辅说话还管用,我看要不了多久,那些流民就要闹到京城来了,他哪还有安稳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