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李瀛就是这样,云相那一跪之后,也许对他产生了威胁,之后云清辞回到宫里,李瀛就再也没有忤逆过他。
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任由云清辞又掌控了他足足八年,其间不敢去碰任何宫妃或者男宠,甚至听戏都会主动邀请云清辞,生怕他再疯闹不休。
云清辞戒心很重,李瀛花了快七年的时间,才让他松口把青司完全交付,那个时候,云清辞以为他真的是绝对忠贞了。
而事实也是,李瀛的确没有碰过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但他的野心却早已呈燎原之势,把包括云清辞之内的所有人一同卷了进去。
云清辞经常想,李瀛应该是恨他的,身为天子,却没有享受过天子的自由,不光不能去临幸宫中一干美人,还要定期对自己最厌恶的人交公粮——因为云清辞喜欢与他亲密。
曾经的云清辞所求也不过是他一心一意,故而只要李瀛顺着他,他也会照顾李瀛的心情,不会干涉他在政事上的决定,他始终认为,江山是李瀛的江山。
可现在嘛……
既然李瀛是因为忌惮相府才如此性情大变,那便让他忌惮个够好了。
如果他厌恶自己,那便让他厌恶个够。
云清辞偏了偏头,纤细的脖颈夹住了他的手。
李瀛猝然抬眼。
滑腻的脸颊在他手背上来回地蹭,云清辞眸光如水:“陛下日日登门,是真的想接我回宫?”
李瀛克制住去触碰他的冲动,哑声道:“自然是真的。”
“我也不是不回去。”云清辞慢吞吞地说:“可是您把我赶了出来,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我觉得委屈。”
“我知道。”李瀛回答的很快,他一瞬不瞬地望着云清辞,心跳如擂鼓,郑重道:“最多再两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云清辞歪着头,精致的脸庞美的像是勾人的妖精,“真的?”
“真的。”李瀛拇指抬起,指腹刚碰到他的脸颊,云清辞便直起了脖子,顺便把手伸到了他面前,道:“手也要擦。”
云清辞突然不再冷漠,李瀛有些措手不及,他揉干手巾为云清辞擦着手指,粗糙的手巾擦过他柔嫩的掌心,云清辞面色未变,只是一派乖巧地望着他。
看上去仿佛已经恢复了对他全身心信赖的模样。
但不对。
他的神色,像是懒洋洋的猫,饶有兴致地在等着看他的好戏。
李瀛微微敛目,仔细为他擦干净手指,道:“现在换药么?”
“陛下还要为我换药?”
“求之不得。”
“好呀。”云清辞道:“金欢,拿药箱来。”
李瀛既然还要陪他玩深情的把戏,那他便奉陪到底。
送上门来的深情他照单全收,但这一次,他只会收,绝不会再回赠一分一毫。
纱布被层层揭开,深红色的疤痕在玉色手腕上格外的触目惊心,李瀛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一言不发地拿起干净的帕子,为他擦去边缘残留的药渣。
随后取过那个浅口药瓶,细心涂抹。
李瀛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云清辞想着,忽然一咬嘴唇,重重踢他一脚,语气含怒:“疼。”
李瀛微微一顿。
云清辞当然也踢过他,但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踢他。
李瀛对他的好,云清辞都会小心珍藏,不愿破坏半分。
李瀛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更轻了一些,他取来纱布为云清辞重新缠上,忽然又挨了一脚,比方才更重。
云清辞生气道:“轻一点。”
尊贵的李皇陛下,我倒是要看看,这一世,为了您自己的野心。
能够忍我多久。
第11章
放在以前,云清辞挑衅的时候,李瀛大抵会淡淡瞥他一眼,作为警告他不许胡闹的信息。
但此刻他只是短暂地颦了下眉,便更加轻柔地为他缠好了纱布。
“午睡。”云清辞继续拿脚蹬他,道:“鞋子。”
李瀛蹲下去,帮他把鞋取下来,道:“可要擦脚。”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云清辞直接将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李瀛摘了他的足袋,命人换了只帕子。
他伺候的倒是细心,从脚踝到脚趾缝隙,每一处都被温热湿润的水帕滑过,划过脚心的时候,云清辞忽然缩了一下。
又沉着脸忍住了。
不知道李瀛有没有发现他怕痒,但他并未刻意在云清辞脚心停留,尽职尽责地湿擦之后,又拿干帕抹净上面的水纹。
然后,不等云清辞开口,便将他抱起来,行上几步,放在榻上。
伺候的人这么好脾气,被伺候的自然也没理由不悦,李瀛为他摘下了发簪,服侍他躺下之后还拉过被子盖好,掌心在他胸口拍了拍。
云清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背过去,闭上眼睛开始睡。
开始有一刻钟的时间,他都在想元宝未尽的话究竟是什么,陛下,陛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