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辞无意刺了她一下狠的,太后的脸色当场便寒了。
云相试图挽尊:“……太后这是担心你。”
“云相。”太后慢慢地道:“虽说皇帝是哀家的儿子,可今日哀家也得为他说句公道话,此次矛盾,是因为阿辞先行挑衅,这放在旁人身上,已经可以治个亵渎龙体,行刺天子之罪,皇帝如今只是轻拿轻放,云相可得掂量清楚。”
言下之意,陛下已经足够给你云家面子,你可别纵容幼子,闹的过于难看。
云煜心中不悦,但这件事的确是云清辞善妒之故,他只能道:“太后说的极是,是小儿不懂事,老臣一定严加管教。”
太后重新把话题扯回,叹息道:“皇帝一时情急,你又年轻气盛,心中气他哀家也能理解,可你毕竟是君后,这样一直住在母家像什么样子?”
“君后?”云清辞道:“他没收了我的仪驾,我如今还是不是君后,母后难道心里不清楚么?”
太后一笑,暗道原来是气这个:“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与他计较这些做什么?母后来接你回去,乘母后的銮驾,你看可好?”
云相心中愤懑,也想为云清辞说句话了:“方才太后往大了说,君后亵渎龙体罪当万死,可如今缘何又要往小了说?倘若小儿不该计较,那么陛下是否不该先行计较?”
张太后:“……”
云相当年做过言官,很善抓人话柄。
“太后,老臣不求别的,只说句公道话,倘若陛下因此盛怒废后,我云家绝无二言,心甘情愿领罪,可既然仪驾已经没收,我儿名声尽毁,坊间污言秽语,如今太后还要我儿随便搭车回宫去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君后,老臣不依。”
张太后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再次把目光落在云清辞身上,隐含威胁:“小辞,你可想好了,真的不跟母后回去?如今陛下心中有愧,尚且有心纵你,若他日……”
云相脸色一沉,捏紧了茶杯。
看到这样的张太后,他似乎开始明白,为何幼子会变得越来越偏执。
他拧眉看向云清辞,后者淡淡道:“那就废了我。”
云相猛地心头一松。
太后却心中一紧,她差点起身,失声道:“你可想清楚,皇帝再也不要你……”
云相已经再难忍受,什么叫李瀛不要他?他的孩子有父亲有兄长,是一个独立的人,竟然被这样要挟,说的他仿佛是什么东西。可他清楚,既然太后这样说了,就代表这样的威胁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他森森开口,“那便和离罢!”
云清辞垂下睫毛,浅浅笑了。
太后神色一僵,而后冷笑,她就不信,云清辞真离得开李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
骑兵开道,甲兵、步兵、或执枪或执箭或执盾,方阵簇拥,仪仗队紧随,上万人与数辆属车组成的天子法驾,浩浩荡荡,来到丞相府前。
丁管家匆匆来报:“相爷,天子,天子行法驾,来接君后回宫了。”
整顿衣衫,优雅起身的张太后双腿一软,脸色煞白地跌回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我爹说让我们和离。
李皇:????????????
法驾上表演懵逼·jpg
第12章
相府高门大开,以丞相为首,少爷管家小厮护院丫鬟婆子,府中近百人齐齐出行拜见。
翘头龙靴沿阶步下玉辇,齐踝衣摆处金色龙尾随靴而动,天子大步迈过两旁扶扇而跪的仪仗队,弯腰将云相扶起。
一片寂静中,只听他气沉神稳:“老师不必多礼。”
上万人的队伍里,邱显脸色微微发绿。脑子里全部都是自己一时口快说的那句:“他云清辞若还能翻天,你就是我大哥哥。”
眼前一黑。
行天子法驾来接一个几乎已经被默认废掉的君后,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有。
但尽管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感到迷惑和震惊,可这一支由各营军士以及礼乐仪仗组成的庞大法驾,依旧是寂寂无声,庄严肃静。
法驾关乎皇家颜面,也是一国尊严,若有丝毫差池,都是要掉脑袋的。
哪怕心中再大起伏,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张太后眼睁睁看着云相被扶起来,再看一眼头戴冠冕,和善温和的皇帝,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云清辞,做到这种地步?
这两年来,云家幼子屡屡触怒,竟还未能惹他厌恶么?
“敢问陛下,这是……”云相欲言又止地望着他身后,李瀛接口:“朕来接君后回宫。”
云清辞正站在云相身边,大氅帽檐松松垂在脑后,似乎只是出门的时候很随意地披在身上,连裹在里面的长发都未特意拿出。
他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脸也是素白清淡,却偏偏凭空生出几分惹人心怜的孱弱之感。
这是李瀛所熟悉的云清辞,不够规整端庄,却与他最为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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