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决定逃了。
然而,马车行驶至城外五十里,当晚就被太子追上了。
那个男人在梦里依旧威风凛凛,只是威势更重,脸色更冷,地狱修罗般。
他一身朱红色蟒袍,头上玉冠未褪,明显一下朝,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暮色茫茫里,太子跨坐在黑色骏马上,深邃的面容线条冷硬,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狭长的凤眸中满是阴冷的戾气。
文明晏挡在她的面前,质问他,“你是太子,就能不遵王法吗?”
太子漠然的乜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满是不屑,“是啊。”
文明晏气急。
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与带刀的禁卫抗衡?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太子低低的嗤笑一声,旋即,握紧手中长鞭指着文明晏,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她,“到孤身边来。”
气势凛冽,不容置喙。
她只犹豫了一瞬,文明晏就挨了狠辣的一鞭子,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至此,她再不敢犹豫,麻木的,一步步走出文明晏的身后,又一步步走到太子的面前。
他一弯腰,就将她拉入马上,圈入怀中。
炽热的手掌掐紧了她的腰,捏的有些疼,带着浓郁的惩罚意味。
他低下头,嗓音低沉的在她耳畔道,“孤今日已经请父皇赐婚了,本来孤打算亲自将圣旨送到你府上,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先给了孤一个‘惊喜’……跑?你能跑到哪里去。”
她用力的掐着手指,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逃跑是我的主意,与文哥哥无关,你莫要迁怒旁人。”
他怒极反笑,黑眸挑起,冷淡的瞥了一眼被禁卫死死地压制在地上的文明晏,“你求孤,孤就放了他。”
她肩膀颤抖着,窒息般,低低的垂下头,沙哑道,“求…求你。”
他一把攫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与他对视,黑眸如深渊,语调清冷,“再说一遍。”
“求你!我求你,放过他。”
“那你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她闭上眼,泪水簌簌落下。
“乖。”
太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的泪,披风一裹,她便隐入他的怀中,眼前是一片黑暗。
头顶上传来他冷漠的声音,“这次看在太子妃求情的份上,饶你一条命。再有下次,莫怪孤心狠手辣。”
接着,马调了个头,飞奔而去。
身后是文明晏愤懑的喊声,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沅妹妹,沅妹妹……一遍又一遍。
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可是喊又有什么用?她不还是被带走了。
“别追了,别喊了。”
顾沅在心里这般说着,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无比沉重的巨石,快要让她喘不过气。
再次睁眼时,她的眼眶湿润一片。
那梦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顾沅缓了缓心绪,撑着身子准备让谷雨倒杯水来,一转头,就见纱帐外站着道模糊的人影。
“谷雨?”她轻唤一声。
账外没有回应。
顾沅心头一顿,恍然意识到这身影很高大,明显不是谷雨的。
一个猜测浮上脑海,她迟疑片刻,伸手掀向纱账。
那葱绿色的纱账外,从窗牖照进来的光影斑驳,逆光而站的裴元彻绷着一张脸,黑眸如寒星般,直勾勾盯着她:
“你在喊,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