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走吧。”
岑轻衣提起有些发软的步子,嘴里泛苦。
总不能说是她怕黑怕鬼啊,她不要面子的么!而且已经给人家沈师兄添了不少麻烦了,再有什么事情,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事儿精了。
别怕岑轻衣!你是最棒的!你可是会术法的,有鬼来了,你就直播手撕小鬼!
虽然她心里这么想,但曾经去过的鬼屋、看过的恐怖电影都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中放映出来。
她只觉得下一秒面前就要冒出来一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掐住她的脖子,或者是头顶凹陷带着脐带的婴鬼阴森森地朝她笑,背后冷汗直冒,忍不住快走两步,紧紧地跟着沈千山。
不知是什么东西滴落,发出了“哒”的一声轻响,岑轻衣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伸手就揪住了沈千山宽大的衣袖。
沈千山似乎僵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继续朝前走去。
岑轻衣总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忍不住僵直脊背,虚着眼睛朝四周探看。
这一看,她便和一双灰白的眼睛对上了!
那眼睛向外凸出,整个眼球上仿佛蒙了一层翳,正阴测测地对着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她短促地“啊”了一声,一把抓住沈千山的手,呼吸急促起来。
沈千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这双眼睛,顿时抽出剑来!
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踏雪剑清粼粼的剑光让岑轻衣提着的心放了点下来。她定了定神,凝神细看,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她道:“等等,沈师兄!这个好像不是真的!这墙上似乎……有东西!”
她无意识地紧紧握住沈千山的手,脚步有些迟疑地朝着墙面走去。
沈千山有些不适应岑轻衣的突然亲近,他抿唇,最终还是任由她抓着,仔细端详起墙面来。
原来岑轻衣方才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浮雕的一部分。
这甬道的墙壁上刻满了浮雕,刻浮雕的人手法生疏,刻出来的东西歪七扭八的,颇有些当代毕加索的意味。但仔细去看的话,还是勉强能看出来内容。
浮雕是由四幅画组成的。
第一幅画,不明不白地刻着一只满身是疙瘩的癞蛤|蟆,它站在山崖边,对着山崖下的小镇,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里还衔着一朵娇艳的小花。
第二幅画刻的好像是新娘成亲的样子,四个轿夫抬着花轿,轿子旁边有个老妇正往天上撒什么东西,但刻得太丑了,岑轻衣眯着眼也没看出她撒的是什么。
第三幅画刻的是一个女子躺在床上,手里还牵着跪在她身边的孩子的场景。岑轻衣凑近看了看,从孩子头上隐约看见一条蜈蚣一样的辫子,确定这是一个女孩。
第四幅画则让岑轻衣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第四幅画的中间,俨然刻的就是她们在山洞里看见的那个阵法,阵法下压着八个歪七扭八的火柴人,而在这阵法之上,刻着一只硕大的灰白瞳仁的眼睛。岑轻衣一开始就是被它吓了一跳。
她没看明白什么意思,只觉得异常诡异,问道:“沈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千山镇定道:“不知,但总能找到答案。”
岑轻衣被他的镇静影响到,逐渐也放松了下来,停机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感觉第二幅和第三幅好像是说一个姑娘成亲,还生了个孩子,但第一幅和第四幅就有些诡异难解了。”
见沈千山点了点头,她接着道:“那我们继续走吧。”
冷静下来后,刚走一步她就发现有些问题。
似乎,好像,她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她顺着自己的手看去。
沈千山的手正被她大逆不道地,紧紧地,握在手里!
她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放开他的手,口不择言道:“那个!沈师兄!你看天上有飞机!你看今天的天真亮啊!哈哈哈哈哈!”
沈千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岑轻衣忽然有些庆幸这里乌漆麻黑的,这样她就能自欺欺人地压下脸上的红晕。
至于踏雪剑的剑光?那是什么?能吃么?好吃么?几个铜板一斤?
岑轻衣轻咳一声,道:“那个,沈师兄,走吧走吧,快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或者是出去的方法。”
走过甬道,岑轻衣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但下一刻,她发现沈千山不见了。
她的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疗仪器单调的“滴滴”声环绕在她耳边。
她看见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她的父亲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心电监护,母亲和妹妹握着她的手哭作一团。
她心里揪作一团。
她伸出手来,想要上前擦一擦爸爸妈妈和妹妹的眼泪,谁知脚步一动,几人全部破碎在她面前。
画面轮转,她又看见自己被推进焚化炉,熊熊火焰卷上她的身体,逐渐将她吞噬殆尽,让她和这个世界彻底分别。
画面不断地转换,有她小时候考试考了倒数的,有她差点摔倒戳到眼睛的,最后定格在了她爸妈站在高楼边缘上的身影。
他们转过头来,对她伸手道:“乖女儿,来吧,回来吧。”
“来呀,我们等着你回来团聚呢。”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