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一路上都昏迷不醒的沈千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将她和师父父一同带回神女殿,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让神女殿上下听从他的指挥,关闭神女殿殿门,同时召回尚且在外的神女殿弟子,?将他们安置在神女殿辖下的城镇中。
她自己变成了只会喵喵叫的猫,而师父父昏迷不醒,?有沈千山坐镇,?这本来是好事,但岑轻衣却觉得师兄自从醒来之后,?不,?自从看到她身陷锁妖阵中后,对待她的态度就变了,多了几分强硬,少了几分若即若离的小心翼翼。
就像是他因为找回了某些被压抑的东西而打破了原本隔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某种阻碍一样,变得更加有情绪,却也更加真实、更像一个人了起来。
就如同此时,?岑轻衣分明透过沈千山严肃的目光看到了他的促狭。
她自从变成猫以后,有时候动作也会不由自主地像猫一样,比如说看到木质的家具就觉得爪子痒痒想上手挠一挠,比如喜欢找温暖的地方窝着着,再比如她一直想扒开沈千山的衣襟看一看封印的状况,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于是不经大脑地直接上爪打算挠破了。
岑轻衣想要争辩却说不出话,只能急切地“喵喵喵”起来。
她知道沈千山能听懂,谁知道沈千山却表现出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径直地屈着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来一个缎带,趁她舒服得仰起头来时将缎带缠上她的脖子,仔仔细细地系了个蝴蝶结,道:“便罚你戴着这个吧。”
岑轻衣低下头来,只能看到胸前垂下来的两根粉色带子,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抬爪挠了挠,沈千山却直接伸出手来将她的爪子按了下去,拨弄了一下,道:“别碰,这东西虽然戴着不舒服,但能让你加快吸收体内妖丹的力量,早日摆脱影响,恢复人身。”
沈千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岑轻衣脖子上的带子,眼神幽深地看着带子上的一朵小葱兰。
这朵小葱兰是岑轻衣曾经在南州送给他、又被她保留下来的,他在小葱兰上施了点小小的术法,又附到了缎带上。
他没有告诉岑轻衣的是,这带子和小葱兰不仅能够加速妖丹的吸收,还有定位的功能,也就是说,无论岑轻衣走到哪里他都可以知道,并且一旦她遇到危险,这带子和小葱兰可以替她抵挡致命一击,为他赶到她的身边争取时间。
他的手指忽然顿了顿。
剑修的双手从小便泡在辣椒水中,极其敏感。此时洁白而柔软的毛柔柔地缠上他的指尖,钻到指甲和指肉之间,随着小猫的呼吸,不轻不重地挠着,一丝一毫,他都感觉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捻了捻指尖的毛。
他曾经说过“下不为例”,但还是没能早点赶到她的身边。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岑轻衣以前戴在手腕上的那只铃铛镯子因为变了猫也戴不上了,被他收了起来并附上了术法,只等她重新化为人形,再为她戴上。
岑轻衣仰着头看着沈千山,阳光从神女峰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直落下来,照亮了沈千山的脸庞,愈发显得他眉眼漆黑如墨,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宛如谪仙。
她圆溜溜的猫眼极其澄澈,阳光将她眼底晦涩难明的情绪都藏在了瞳仁最深处。
沈千山的手指放在她最为脆弱的脖子上,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
这种危险,不是那种面对敌人时充满杀意的危险,而是像遇到了某种对自己产生了兴趣的大型动物的危险,然而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将自己的咽喉暴露在他的面前。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一时之间,这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一高一低的呼吸声,沈千山黑沉的眼睛和岑轻衣的眼睛对上,一种不知名的情感在他们之间细细地流淌。
就在此时,一条小小的龙从踏雪中飞出来,在两人之中盘旋,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只有尾巴尖上还留有一点白的长水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亲昵地盘在小白猫的身体上面,头抵在葱兰上,将她缠了个严严实实。
接着,一声醉醺醺的“嗷呜”声从它的嗓子中咕噜噜地冒了出来。
岑轻衣:“……”
沈千山:“……”
沈千山面沉如水,冷声道:“长水,放开。”
谁知一向听从沈千山指挥的长水此时反而缠得更紧了一点,还仰起头来想将葱兰吞吃下去。
岑轻衣被它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喵”了一声,沈千山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来,快准狠地掐住长水的逆鳞位置。
长水身上的劲儿顿时散了,软趴趴地落了下来,就像一根长了爪子的面条一样,被沈千山毫不客气地拎着拿了起来。
岑轻衣趁机“喵”了一声,从沈千山的腿上调了下来,一溜小跑地离开了沈千山的房间。
沈千山也不阻拦,看着她跑到拐角处,才淡淡道:“好好修炼,莫要偷懒。”
岑轻衣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了个猫啃泥。她有些气恼地“喵”了一声,随即消失在了沈千山的眼前。
待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沈千山随意地抖了抖手上的长水,明明是个问句,他却冷冷地陈述道:“谁允许你碰她的。”
长水在他手中打了个机灵,顿时回到踏雪之中。
岑轻衣一溜烟儿地回到自己地房间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发烫,不由唾弃自己一声。
呸,岑轻衣啊岑轻衣,没事儿别瞎想,你现在就是变成了一只猫,所以你师兄会对你是现在这个状态,你要还是原来的姑娘模样,你看他会不会这么亲近你!
然而她的神思却不由自主地飘了出去。
可是虽然她是猫的样子,他也知道这是他的师妹岑轻衣啊,他这样的动作,是不是说明他也是……对她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呢?
她一边神游,一边无知无觉地跳上了梳妆台,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但眼神涣散,显然就是什么也没入她的眼。
半晌,她毫无焦距的眼神终于放在了镜子上。
镜子是师父父特意给她做恶水银镜子,不似普通黄铜镜那般照人模糊,反而是将她的一丝一毫都如实地照了出来。
镜子里的小猫一身洁白如雪的皮毛,但乌黑的眼睛却水润润的,薄薄的耳朵在薄薄的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薄薄粉色,就像是春日里初开的玉兰花,只因春风的吹拂,在花瓣尖上扫上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她被自己的这幅模样惊了一下,呼吸一滞,猛地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的这些念头都甩了出去。
好了岑轻衣,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了,眼下神女殿虽然暂封,但仍然危机四伏,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妖丹中的力量吸收炼化,恢复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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