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长鞭不在!
沈千山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衣袖,她来不及去想她的武器去了哪里,极速前进的身形猛地一滞,以右脚为轴,地面与她脚接触的地方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滋——”声,甚至凹下去了一小块。
她回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脆弱的衣袖不堪两道力的撕扯,顿时裂开。
沈千山紧追不舍,岑轻衣逐渐感到体力开始有些不支。
她牙关紧咬,两颌绷出了锋利的线条,终于喊出了自醒来见到沈千山的第一眼来一直盘踞在她心低的那句话。
“你到底想如何?杀我一次还不够,要把我留在这里再杀一次么?!”
沈千山闻言呼吸一滞,身形有一瞬间的停顿。
就是这一瞬,岑轻衣五指间灵力流转,厚重的宫墙“轰”地一声被她破开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她一矮身,如一尾游鱼,登时从这洞里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令她感觉到又窒息又疼痛的地方。
而沈千山看到她离开的身影,那句话盘踞在他的耳边,一时之间,脚竟然像是被粘在地上了一样,一点也迈不开。
岑轻衣气喘吁吁地从沈千山的身边逃开,她捂着心口,无头苍蝇一样乱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几乎是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滑了下去。
她毫无形象地坐着喘匀一口气,终于有精力来理一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还记得自己告别师父去了钦天司,打败一只壶妖,通过了钦天司的考察,成为沈千山的搭档。
虽然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相处,他们二人执行任务也总是分开,聚少离多,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强大,久而久之心里也对他有了几分想法。
不过虽然如此,两个人一见面,她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心里明明高兴,嘴上却还死不承认,只能送他自己收集来的各式各样的东西表达自己。
每次沈千山虽然不说,但都珍而重之地把东西收好,并也给她同样的回礼。
她以为他心如她心,只是没想到她去荒漠古村驱妖,在斩杀吸人血肉的小孩时竟会被人栽赃,让沈千山误以为那妇人也是她杀的,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他甚至连她的解释都不听。
呸!狗男人!就当是她的真心都喂了狗!
她按了按心口,心口上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了,但她仍觉得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好像漏了风。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会在那里醒来?
沈千山为什么又在那里?
他既然已经杀了她,又为何在方才露出那种表情?
神色怔忪,就好像他有多难过一样。
她晃了晃头,把沈千山的身影驱逐出脑海。
对了,她那个一直跟着她的漂亮师妹姜嬗似乎也在去荒村之前就不见了。
难道是终于受不了她跑了?
呃,她也不是真的对她不好,每次用鞭子抽打她也只是为了给她疏通经脉。
她看得出来她想要变得更强大,可她的天资放在那里,不这样根本就不可能。
已经快要成功了,她那时离开了,她可惜的只是少了一个可以让她尽情欣赏的对象,可小师妹这辈子却再也不能通过此法改命了。
也就是她的破性格,这又什么不好一丝说的!早知道说什么都要告诉她。
话说回来,要是她早把自己的心事和沈千山挑明,接受一同去荒村的建议,他们会不会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啊,还想什么啊!别想了!以后都离他远远的就好了啦!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那种仿佛魂魄撕裂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又一次蔓延上她的胸口。她的指尖掐进肉里,闭上眼睛靠在墙上狠狠地吸了口气,好歹压下了这张感觉。
巨大的厌恶中混杂这一丝不舍,她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疼,还是她以为的疼。
难得缓了过来,她抬手抹去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疑惑地握了握。
皮肤白皙细嫩,五指纤长,指尖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一点曾经握住刀剑留下的伤痕都没有。
她以前也是一个能一下打穿墙壁的壮士么?
她学着刚才,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握住,五指微微用力,石块顿时变成灰,从她指缝间流出去。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灵力在她的体内静静流淌。
但脑中像是蒙了一层纱,以一种微弱但不容拒绝的力度阻止着她去深思。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一丝熟悉到底是从何而来。
本就身体未愈,又经历了一场斗争,此时困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在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嬉笑声中,她不堪疲惫地睡了过去。
……
“快点醒来吧……”
醒来?从哪里醒来?
“要来不及了……”
什么要来不及了?
“此间所有人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身上……”
是谁要对这世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