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青梅。。。噗——”男孩子脸上是恶劣的调笑,念着念着尾音有控制不住笑场的趋势。
“我,我是喜欢你的小青梅。”
杨培东咂嘴弄舌,爆笑连连,念完看向一旁倚着老树根的裴行端:“哎?裴哥,听着什么感想啊?”
桑渴一张脸惨白惨白,咬唇木头人似的站在下边,一动不动昂头惨盯着他。
裴行端也在,这是她偷偷写给裴行端的!
这句诗,是她从课外书里偶然发现的,注释说是形容两小无猜的关系,桑渴看见的第一眼便心跳得扑扑,她只记得那句‘竹马青梅’。
并且她觉得很难得,因为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竹马’,且多幸运啊自己是那个人的‘青梅’。
可惜这个小本子原本应该被死死压在床底,永不得见天日,可是她粗心,那天晚上伏在书桌上睡着,隔天清晨惊醒后忘了这件事,无意跟上交的作业本弄混了。
那天小组长将作业放在头排桌面,还没来得及发,杨培东去挑拣他自个的,结果看见了写着桑渴名字的本子,于是动了坏心思。
从放学杨培东堵住自己,拿出那个本子开始,她便慌了。
恶劣的男孩高举着她的‘秘密’,龇牙咧嘴在前方大笑着奔跑。
而桑渴则死命地跟在他身后,追着他跑,她喊:
“还给我,杨培东...”
“别闹了还给我!”
“还给小渴——”
她焦急的喊着,惹红了眼睛,甚至还摔了一跤。
直到杨培东仗着身高的优势,一跃上了石墩高台。
桑渴怎么攀爬都上不去,这场追逐才被终结。
杨培东居高临下,球鞋边全是灰,而她站在下边,看着他,小声乞求:“还给我吧。”
“杨培东,这是我的。”
越说越急促,甚至吼叫起来:“你还我呀!”
桑渴喘息着,伸手扑棱,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而杨培东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面前笑得更放肆了。
然后她眼睁睁望着裴行端从身旁经过,轻松也一跃到高台。
桑渴瞪大了眼,杨培东则开始大声朗诵她写的东西。
桑渴不知道是她如何挨过那个短暂却无边痛苦的过程,只记得那天血橙色的苍穹,上面还笼罩着一层墨蓝色的乌云。
还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冒尖的羞耻心。
杨培东念的那段话,裴行端知道那是桑渴写给他自个的,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但他一言不发,只是冷笑着拨弄手指,面对姑娘的一片粉红真心,那眼神仿若鹅毛点地般的轻飘飘,丝毫不为所动。
桑渴忘记了当时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后来又陆续聚来了别的小兄弟,杨培东念完便被他们哄抢了去,一个接一个地传阅,谩笑。
最后传到裴行端面前。
少年人模样冷冷淡淡的,捡起那个不小心掉落在脚边的小本子,掸了掸灰尘,从树台一跃而下,走到桑渴的面前。
桑渴见他走过来,本能的将满是灰土的手背在身后,睁着眼睛无措的看着他,她想解释:“不是这样的。”
裴行端哂笑着逼近她,反问:“不是什么?”
“……”桑渴被问得哑口无言。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桑渴的心一阵抽搐,她醒了过来。
身下是温热的胸膛,她一阵恍惚。
后来?
后来那年十四岁的裴行端,某天偶然发现了桑渴那本特意折了书脚页的课外书。
那页的最下方有用直尺红笔,认认真真画着横线的注释。
他单手撑住书脊,看向那行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1]]
[1]“你这个小姑娘啊,还倚在床头,半睁着眼小睡,我摘下青青的梅枝,送给你,你望我眠嘴一笑,快活的拨弄那刚泛青的梅枝,梅影中,你美丽可爱的小脸,天真无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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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安稳稳过了数日,桑渴有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在一家书店做店员。
是舅母带她去的,离宁师附中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桑渴以为是舅母寻的,其实崔婉是受了医生的恩惠,这份工作事实是dawn帮她找的。
书店的活儿不重又没什么特别多的要求,只要店里时时刻刻有人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