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我感觉自己毫无遮掩,就像初生的婴儿。
虽然没有确切的依据,但我觉得,这个老管家比之前的李管家,要深不可测的多。
咳嗽一声,瞿管家温和有礼地笑着,侧过身,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夫人,午餐都准备好了。左先生吩咐过,今天要请您在地下室的小餐厅里用餐。”
我默默无语,穿上拖鞋,向着瞿管家指示的方向走去。
走到瞿管家嘴里所谓的小餐厅之后,我不得不感叹,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左氏的奢华绝非我能想象。
“这——这么大的一个房间,有两百平方米了吧?这只是小餐厅?”
我张大嘴,喃喃道。
身后传来瞿管家善意的一声轻笑,我才意识到,自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有些脸红地回过头,望着瞿管家,他对我笑道:
“夫人,我是左氏的管家,按理说,应该为主人家谦虚几句。但以左氏的财富积蓄,我越谦虚,反而越是装腔作势了。左氏的主宅,绝对是沪城最有品位的私人府邸。”
说着,他扬起下巴,有些骄傲,又别有深意地为我介绍道:
“您别看这里只是左宅的地下室,但和别的府邸不一样,当年左老先生建造左宅时,意图明确,地下室虽然不见光亮,但绝对不是阴暗冷僻,不受欢迎的地方,而是他为老夫人打造的私人空间。”
瞿管家说的老夫人,应该是左愈的外祖母吧?
我听左愈提起过他的母亲左帆,却没听他提起过他的外祖母,倒是听外人说过,左老夫人是才貌双绝的佳人,可惜去世的太早,生下独女左帆不久后就因病去世,左愈从没见过他的外祖母。
“当年,老夫人染了一种很难熬的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怕见光,老夫人只能待在窗帘都被拉好的房间里。
老先生疼惜老夫人,就在半山腰上买下这个庄园,建了新的主宅。外人都不知道,这栋主宅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这里有全世界最奢华的地下室——
按照老先生的话,这不是地下室,而是袖珍型的地下宫殿。”瞿管家平静地叙说左氏的往事,在我心里掀起了隐秘的涟漪:
“当年,老夫人就是在这里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刻,老先生一有空就陪伴在她身边。老夫人走的时候,虽然对这个世界多有不舍,但是幸福的。因为有爱意在,这里虽不见天日,但从未冰冷过,更没有屈辱的囚笼意味。”
我听着左愈外祖父母的爱情故事,却只觉得刺耳。
当年住在这里的人很幸福,可现在的人呢?
对我来说,这就是禁锢我自由的囚笼,是左愈为了逼迫我低头的枷锁。
不是我无情,只是锁链加身,如何谈爱情?
“夫人,我的话有些多了,还望您谅解。”
站在一旁的瞿管家目光敏锐,他似乎看出了我并未说出口的非议,笑容的幅度变大,脸上的褶皱变得更深,适可而止道:
“请您用餐。”看着瞿管家和善的脸,我配合地坐在餐椅上,任凭瞿管家带来的女佣为我系上餐巾,将餐车里的精致吃食都端到餐桌上。
“瞿管家,我想问您一件事——”
在拿起筷子之前,我百般犹豫,还是问出口道:
“墨墨小少爷,他还好吗?”
左愈不肯告诉我太多墨墨的事,又不许我见墨墨,拿和墨墨见面的机会,当做要挟我承认是他妻子的筹码。虽然我不愿向他妥协,可对墨墨的思念,却随时随刻都在折磨着我的心。
墨墨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