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左愈却紧张地沉默了半晌,然后对我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事都没有,这里哪有镜子,看什么看。温潇,你听着,我们先去医院,等医生给你做了检查之后,你好好休息——”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恐慌。
“左愈,我要看我的脸!”
我控制不住的对着左愈大吼。那粗鲁的声音发出,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对关心自己的人大吼大叫的女人是我吗?这样怒吼的时候,我是怎样的面目狰狞?这样因惊慌而失去理智的我,简直就像是林叔说的怪物,是他要将我变成的怪物,一个丑陋的,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声嘶力竭宣泄痛苦的怪物。
这样的我,就刚好如了他们千方百计要害我的人的心愿。
“温潇,你冷静一点,不会有事的。”
左愈被我吼了一句,仍然温柔地对我笑着,他眼里是竭力掩饰住的担忧。我看得出,这个一向冷静从容的男人慌了神。
“温潇,你懂吗?我最爱的人受了伤,我心里比你还要难受。如果可以,我宁愿今天受伤的人是我。”
他摸着我的脸,声音深沉:
“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温潇,我永远爱你。你要记住,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俊美的男人在我面前低声下气,一遍遍地承诺着他会对我不离不弃,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这种美梦般的情景真实地出现,我却已经无动于衷。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避开他的视线,我淡淡道。
这张脸,毁了也罢。就算那几滴液体在我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又怎么样?在我看来那正好。这样,就再也没人会分不清我和温霏的区别了。
一排黑色的车队在马路上呼啸着,我靠在宾利舒适的后车座上,出神地望着窗外倒退的城市街道。左愈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就好像他担心自己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他手心的温度,染湿了我的手心。
“夫人,请往这边走。”
到了左氏医院,接受了巨细无遗的检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恭敬地笑着请我去了贵宾病房。走在熟悉的走廊上,我不禁回想起以前来到这家医院的情景。
那个时候,我还因温霏的陷害而被楚湛当成杀人凶手。如果不是左愈保下我,我大概已经在手术台上做了器官移植手术。再上一次,我就跪在这家医院的走廊上,承受着所有路人异样的目光洗礼,只因温霏说我要害她,左愈的那一句“跪到她原谅你为止”。
我不禁勾起嘴角,不知是苦涩,还是冰冷地笑了。这家医院,承载了我太多不堪的回忆。
这一次,我作为病患来到这里,居然还是和温霏脱不开关系。应该一直待在监狱里的林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逃了出来,然后,他不惜一切地策划整起事件,就是为了毁掉我,只因为他恨我。
林叔是真的把温霏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而我这个孪生姐姐在他眼里就是不该存在的存在。他为了温霏可以做任何事,温霏叫他绑架我,他义无反顾;温霏对我做的事情败露,灰头土脸地逃出沪城,他来报复我。
这扭曲的恨意,我不能理解。他又是否知道,小时候的我曾多羡慕能得到他疼爱的温霏,我一直都不明白,那个在温霏面前温暖阳光值得依靠的长辈,为什么到了我面前,就变得冰冷可怖。
温霏就是我一生的噩梦。
医生将我引进整个医院最豪华的病房,然后对我和左愈一点头,就默默地走出了病房,只留下我们两人在病房里面面相觑。
“左愈,我脸上被泼了硫/酸的事,不要告诉墨墨。在我伤好之前,你告诉他,温潇阿姨去出差了。我不想他因为我担心。”
看着左愈灼热的视线,我平静地叮嘱道。
听我提起墨墨,左愈的目光又是一痛,然后,他笑道:
“夫人,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连这样的事情还用你叮嘱,那我怎么做你的左先生?”
我淡淡地看着他,心想,你确实不用我叮嘱这些事,你做事滴水不漏,缜密得可怕,但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左先生。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只会引来男人的愤怒。
我收起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说任何铺垫的话,开门见山地问:
“林叔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左愈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冷。
“有人帮了他。”
过了片刻,他言简意赅:“至于是谁帮的他,我正在让左氏的人排查。”
我挑了挑眉,没再接着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截了当地提起另一个禁忌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