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搂着你们一起睡。上来吧,不挤的,不信你问惟墨。”
躺在儿童床上的左愈伸展着他的大长腿,深邃的脸部轮廓因儿童台灯的柔光的笼罩,而染上了一丝柔/软的意味。
他就躺在左惟墨身边,此时此刻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越发觉得这一大一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样像是经过传奇艺术家之手,精细雕琢过最符合美学的五官。一样明亮又让人捉摸不透的黑眼睛,一样长长的纤细睫毛。
这一刻,我的头又疼起来,记忆的画面模糊地闪现。然后我想起一件事。当初我给左惟墨起名的时候,左愈不在我身边,具体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不记得,只知道那肯定和温霏有关。
我一个人守着我的孩子,给他起名叫墨墨,就是因为他有一双我爱之深的黑眼睛。
“墨墨——”
我用怀念的,难以释怀的,又有些欣慰的口吻,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然后我看到,左惟墨的眼睛瞬间亮起了,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速度之快,就好像体内有弹簧似的。一旁的艾凡咬着手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一向稳重的惟墨哥哥怎么激动成这样。
“妈咪,你终于想起我了?”
左惟墨望着我,眼里充满期待。
我定定地回望着他,然后用力地点了头。
我确实想起我的墨墨了。
这个因意外出生,却被我当成上天送给我的最宝贵的礼物的孩子。
后面都发生了什么,我仍然不记得,只对一些支离破碎的事情有零散的画面。
但我知道,我没能照顾好这个孩子。以前我没照顾好墨墨,后来我又失忆了,让他白白承受等了我那么久的痛苦。
“墨墨,妈妈对不起你——”
片刻后,我的眼里涌出眼泪。
左惟墨站在床上,漆黑如夜色的眼里有慌乱,也有心疼,还有比这些更深的情绪。
“妈妈,我从没怪过你,你也不要说对不起,我不要你自责,我要你好好的。”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这天晚上,我最终还是和左愈挤在了一张床上,他长手一揽,揽住了我和两个孩子。他的怀抱给我安全感,惟墨和艾凡的呼吸声给我慰藉。我努力不去想那些在头脑中纠缠着我的记忆。
今晚,就让我当一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留下这一夜没有任何杂质的温存。
“你确定,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左愈隐忍着怒火,狠狠地望着我,眼里是说不出的失望和痛心。
看到他失望,即使我的心已经被和他的回忆千刀万剐,弄得遍体鳞伤,我也忍不住移开了眼,不想再看下去。
“左愈,我真的做过思考了。我想了很久。可我真的没办法忘掉之前的那些事。我们,我们就先这样吧。”
我低头看着地面,咬了咬牙,想说一句能表明自己的心情的决绝的话,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就这样吧。我都觉得自己太犹豫不决。